“韋公子,吳大公子,我說兩句。”趙克虎見沒有人說話,站起身道:“我還是覺得應當從長計議,別的先不說,這麼到處大興土木的,挖了鄉鄰的祖墳,破壞了我們當地的風水,該怎麼辦?”
“命都保不住,何談風水?”韋寶冷冷道。
“話不是這麼說,韋公子要在這麼大的範圍內大興土木,破壞了本地風水還好些,若是破壞了整個永平府的風水,亦或是影響到整個北直隸,這個過錯誰來背?”趙克虎道。兩個人弄得跟個辯論大賽一般。
韋寶微微一笑:“這個鍋,我背。”
“隻怕你背不動,若是因為你大興土木攪亂了本地風水,這個罪過,你當不起。”趙克虎的語氣也冰冷了:“你口口聲聲為了鄉鄰,你沒有為朝廷想過?”
“朝廷的事和本地百姓的事,並不衝突。我不信本地老百姓能過的更好,朝廷會不答應?”韋寶收起笑容,冷然道。
“我說不過你,不跟你辯了。”趙克虎避重就輕道:“我們世世代代在本地耕種,隻求太太平平,沒有韋公子那麼多大道理。但我要提醒韋公子,朝廷裏麵有很多大臣,也有很多言官!言官們若是將天災的責任安到韋公子隨意在本地改變風水,破壞整個永平府,甚至整個北直隸的風水上,不止韋公子要倒黴,韋家,甚至整個金山裏都要跟著倒黴,韋公子你不會想讓我們四個裏的人都跟著你倒黴吧?你這樣做,到底是為鄉鄰好,還是想害大家?”
韋寶很讚賞趙克虎這麼奇葩的立意,這口才也是沒誰了,本來見趙克虎平時都不太說話,還以為他不怎麼會說話呢,沒有想到關鍵時刻,像放炮一樣,比那個趙理全強出太多了。
趙理全和一幫裏正甲長們也讚歎趙克虎的口才,都覺得趙克虎這番話很提振士氣。
吳三鳳和吳雪霞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等著看好戲的心情。
孫掌櫃和孫月芳對視一眼,孫掌櫃眯了眯眼睛,意思看見了嗎?吳家同意韋寶這麼做,也沒用!這些裏正甲長們不是好惹的。孫月芳則將目光挪回到韋寶臉上,暗暗為韋寶著急。
韋寶身後的父母、範老疙瘩夫妻、王誌輝夫妻、範曉琳、徐蕊、王秋雅,還有韋寶身邊的李成楝和羅三愣子等人,也暗暗著急,都替韋寶捏把汗,大家雖然還不是十分理解韋寶為什麼一下子將步子邁的這麼大,想一下子獲取四個裏的控製權,但他們知道,韋寶想好的事情,總是會努力去完成。
“趙裏正,我覺得你把朝廷的官員都想的太昏庸了,不管拿到哪裏去說,我都不覺得修建水庫、修造道路、修築河堤海堤、挖掘引水渠和排水渠是破壞風水,風水是什麼?風水是保護一方老百姓安居樂業!現在這裏的老百姓已經活不下去了,還談什麼風水?”韋寶義正詞嚴道。
趙克虎哼了一聲:“韋公子,朝廷官員是否昏庸,這話隻怕由不得你來說吧?我隻是說有這種可能,一旦有人將這事捅出去說,你說四個裏的百姓有沒有受到牽連的可能?我們是鄉裏人,沒有韋公子想的那麼長遠,也沒有韋公子的誌向那麼遠大,隻盼著能過一天是一天,咱們這一片,千百年來都是這樣生活,為什麼到了韋公子這裏,就要大興土木的去改變?”
“不破不立!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情,你說千百年來大家都是這樣生活,你去千百年前看過了嗎?二百多年前,這裏還是蒙古人統治,難道我堂堂大明,和蒙古人統治的時候一樣?不懂趙裏正說的是哪家的話?”韋寶伶牙俐齒的一下子抓住了趙克虎的語病。
趙克虎大驚之餘,一頭的汗一下子就出來了,這話要是傳出去,治他個心係舊朝的大罪,那是要株連九族的啊!
韋寶見趙克虎不再說話,一下子便占了上風,趁熱打鐵道:“我要在咱們這四個裏修建水庫、修造道路、修築河堤海堤、挖掘引水渠和排水渠完全是出於公心。既為了現在來幹活的百姓能領到活命的口糧,也為了將來長遠的豐收!如果為了莫須有的風水之說而阻撓,良心都被狗吃了嗎?那些每天餓死的鄉鄰,不是我們都認得的人嗎?不是跟我們同樣生活在一片土地上的兄弟姐妹叔伯大爺嗎?我本來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的,但是現在看來,說理是說不通了,因為你們根本不講理!從明天開始,我會幫四個裏中,想要來我天地商號做事的鄉民贖回欠據,收留他們,另外,明日開始全麵動工!要鬥狠,盡管來鬥!還有,我會讓我名下的鄉民將過往你們做的惡事都揭發出來,並告到撫寧衛和永平府去,你們在征收賦稅和收繳佃租的時候做過多少惡事,逼死過多少鄉民,你們自己比誰都清楚!你們手裏即便沒有血債的人,你們的族人,親朋,也脫不了幹係。要不講理,大家便不用再在這裏講理了,直接到衙門說理去吧!”
一幫裏正甲長們聞言大驚,韋寶這頓連珠炮似的放炮,從用財力幫鄉民贖回欠據,這是金錢上的實力顯示。又以錦衣衛護航強行動工,這是武力和勢力上的實力顯示。將在場的裏正和甲長都拖入官非,這是手段上的顯示,顯示出韋寶為了這次能夠達到目的,將會不擇手段,他們能多狠,韋寶隻會比他們做的更狠!
“韋公子,你這是要把我們都逼上絕路?”趙克虎怒道:“你既然想得我們手中土地,便用銀子買嘛!你不就是想要我們的地,好將你韋家發展成遼西最大的名門望族嗎?”
趙克虎這句話既威脅,又挑撥,後半句完全是說給吳三鳳和吳雪霞兄妹聽的。暗指韋寶這是要挑戰吳家名門望族的地位。
韋寶微微一笑:“我要你們的地幹什麼?這裏的地值得到幾個錢?十年倒有九年荒,拿來看的嗎?我現在的主要生意在永平府和山海關,撫寧衛和幾個重鎮都有我天地商號的生意,在往外麵,整個直隸都有我天地商號的生意,我本人更是難得待在鄉裏,要這麼多地做什麼?合著我剛才說話的時候,你睡著了?你是耳朵不行,還是心裏從來沒有想過本鄉百姓?似你這般的人,如何配當一裏執掌、裏正心裏沒有本裏的百姓,大家要你何用?”
原本顧慮到趙金鳳那層關係,韋寶處處給趙克虎留三分情麵,不想把場麵弄得太僵,現在實在沒有辦法了,到了不得不翻臉的階段了!韋寶不可能用銀子將這幫裏正甲長們手裏的土地都買下來,就是花四倍五倍的價錢也難全部買盡,更何況,如果花錢全麵收購土地,那這幫人手裏掌握的普通老百姓的欠據怎麼買?也用高價買?欠據之外還有房屋,還有一座座祖墳,每樣東西都用高價買,隻怕上百萬兩銀子扔進這四個裏,連個水花都冒不出來!
韋寶深諳現代那些黑心商人收購土地的竅門,直到收購這種事情不能著急,既要表現出實力,也要表現出耐心,隻能小火慢燉。
“韋寶你不要欺人太甚!裏正是大家選出來的,衛指揮使司委任的,豈容你在這裏大放厥詞指責?你現在仗著有錢有勢,想奪我們手裏的地是不是?我們大不了都不活了,跟你拚了便是!”趙理全再也忍不住,罵道。
趙克虎一驚,急忙將趙理全攔在了身後,這裏是什麼地方?是韋寶的地盤,暗責這趙理全真的瘋了不成?其實現在趙克虎很矛盾,剛才他被韋寶抓住一句語病,韋寶倒是再沒有抓住不放做文章,這點贏得了趙克虎的好感,韋寶至少不是潑婦吵架那種,抓住一點對自己有利的話便窮追猛打,一句話翻來覆去的說。
韋寶的辯論,全部都圍繞著道理在說,因此沒有揪住趙克虎的一句語病不放。
韋寶對趙理全嗬嗬一笑:“你不活了很厲害?我不會不活了?這年頭都是社會人,誰怕了玩硬的玩黑的?”
韋寶說話的同時,他身後的譚瘋子、林文彪和侯三、常五爺等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江湖豪傑,身材壯碩的真漢子,本來樣子就嚇人,現在激動之下,更是凶相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