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楠叛徒罪,受賄罪,浪費罪,彭明波叛徒罪,受賄罪,浪費罪,現在開庭。”法官道:“全體起立。”
目前韋家莊的律師都是業餘水平的,而且都在法院內供職。
韋寶的《法則》原則是公平,公開,公正,不管什麼人,都享有辯護的權力。
控訴方是檢察署派來的控訴律師。
所有人都在法官的話後站了起來,也包括韋寶。
吳三輔和吳雪霞跟著站起來。
吳三輔輕聲道:“這規矩有意思,看審案跟看戲一樣,還能坐著,審案之前,所有人還要站起來。既然能坐,幹什麼要站,既然要站,為什麼開始讓人坐?”
“別說話。”吳雪霞輕聲道,眼睛四處看看,覺得很新奇。
果然,看見很多人仍然在說話。
法官道:“法庭請肅靜,法庭上旁聽人員不得說話。否則將視為藐視法庭。”
“嗬嗬,弄的真緊張,我還是挺佩服韋寶的,剛才聽見沒有?很多人議論韋寶不會用人。”吳三輔忍不住又輕聲說了句話:“這種事情私下解決就是了嘛,還開什麼勞什子官司,還過堂。真以為他這裏是衙門啊?”
吳雪霞這回沒有理他。是怕越是跟他說話,他話越多,等下真的被人點名就丟人了。
另外吳雪霞並不覺得韋寶這麼做有什麼丟臉的,這種事情,哪家商號,哪個衙門都可能有,叛徒,貪汙,浪費,這些都是衙門內的人常犯的事,不稀奇。
有勇氣公開審判,不怕人家背地裏說三道四,才是吳雪霞佩服韋寶的地方。也說明韋寶凡事想弄個清楚,想讓他底下的人都守規矩,都懂規矩,遇事有自己的是非。
而且這法庭弄的像模像樣,吳雪霞覺得比哪個衙門都要有意思。
“坐下。”法官道。
所有人一起坐下,這回不再有人說話,因為都發現了四麵的法警,已經有鄉裏人因為不懂規矩被請出去了。
聽說在法庭上被視作藐視法庭,不但要拘留一天,還要罰1兩紋銀,這誰還敢不當回事?不怕拘留的人,都是沒銀子的。有銀子的,怕拘留。
最先受審的是黎楠。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麼罪行?”檢察署派的控方律師提問。
黎楠這回控製了沒有說髒話,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們在外麵辦事,都是按商號的規矩。”
“那好,我問你,你有沒有去過青樓?”控方律師問道:“並且,有沒有向檢察署報備。”
黎楠眼睛晃了晃,“我去的地方那麼多,我誰記得去過哪些地方?興許路過談事情,說幾句話就走也有可能,娘的,不記得了!”
黎楠此言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雖然都是鄉裏人居多,但大家也知道這種場合是很莊重的,在法庭上說髒話,夠刺耳的。
韋寶一直提倡文明禮貌用語,他自己現在也很少說髒話了,要說,也是私下裏自己一個人嘟嘟兩下,絕不會在手下人麵前破壞自己的形象。
韋寶看向劉春石和範大腦袋,外櫃的掌櫃都是他們安排的。
劉春石和範大腦袋也心虛的偷偷看了眼韋總裁,觸碰到總裁的目光,均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兩個人都知道韋總裁在責備挑選的都是什麼人?韋總裁一直強調天地會人員的素質問題,這種素質顯然不適合成為會眾。
但他們也是有苦難言,現在經過了一輪掃盲,選材麵積大了,還容易挑選人才,當初剛剛起步,各個位置又都需要派人上去,隻能從認識的人,親近的人當中提拔嘛。
“你隻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不用做其他回答。”控方律師道:“法庭不允許有模棱兩可的回答。”
“是。”黎楠也意識到在這種地方說髒話是很蠢的事情,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此時已經將至中夏時節,已經很熱了,別說是相關受審和詢問的人,就是旁觀的人都覺得燥熱。
這次庭審和審判放在一起搞,不光來觀看的一千多人很關心,其實整個韋家莊都是關心的。
韋家莊的人,沒有不想進入天地會拿到正式編製的,畢竟有薪俸啊,鐵飯碗了。但若是對天地會的會眾,官員,卡的太嚴厲,不免會令很多人灰心,打退堂鼓,覺得還是老老實實混日子比較好。
不光對老百姓來說是這樣,現在天地會已經有三四千會眾,這些人更是關心這次的案子,若不是很多人正在工作或者將要工作,放在半月假的時候,肯定來看的人要將法院擠爆。
韋家莊規定每月公休一天,每個月的15號,休息,並且在頭一天發放薪俸。規定各個商號,各個機關,每個月薪俸不得遲於十五號發放,韋寶這也是為了促進本地消費和經濟,並且從製度上,保障所有人的權力。公休本身就是一個明確的民主信號,是反壓榨的。
韋家莊的每月十五號這一天,幾乎都像是過節一般。
尤其是韋府旁邊,正逐漸形成市鎮。
雖然還沒有正式名稱,但大家都稱之為金山鎮。
因為原先的四個裏,現在都在私下以鎮子為稱呼,後馬坊鎮、金山鎮、新雀鎮、東白塔鎮。
鎮子是大範圍的概念,鎮子中心街區地帶,也以鎮為稱呼。
原先韋寶所在的甲,處於東北方,是很偏僻的一個甲,金山裏本來就靠海,本來就很偏僻,但是因為韋家的關係,這裏一步到位的成為了整個韋家莊的核心地帶。行政機構全部在這邊,光是做行政的會眾就有好幾百人。
旁邊還有工業區,工業區已經有三四千產業工人。
漸漸的影響商業人群都往這邊靠攏,光是金山鎮這一塊便有上萬人口,實際已經可以追趕永平府和山海關的繁華了。
“你有沒有在青樓嫖宿?”主控律師接著問道。
“沒有!”黎楠大聲回答,暗忖就算你們有人看見了,那又怎麼樣?我就是打死不承認,說你們冤枉了我!
黎楠最害怕的是發現他的髒銀,收來的底下人的一點點賄賂不算什麼,才幾兩紋銀,關鍵是晉商給的200兩紋銀,抓到了夠在韋家莊執行死刑的,不過他已經將銀子存在一家當鋪,用抵押的方式存的,當票又存在另外一家票號,除非他本人親自去票號拿出當票,再去當鋪取出藏匿的銀子,外人根本拿不到他的證據。
黎楠有恃無恐,所以與彭明波回到金山裏的時候,很自然,什麼都不怕。
去青樓過個夜什麼的,頂多是不幹了,開除出天地會。
韋寶皺了皺眉頭,他也很清楚官員貪汙的最難症結在拿到贓物贓款!否則一切都是虛的證據,不夠有力。
而且韋家莊法院畢竟隻是‘民間機構’,沒有權力找外麵的證人來作證,這就為辦案又增添了很多難題。
光從黎楠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他不在乎天地會的工作。
韋寶深感頭疼,對於內部管理,對於韋家莊內的管理,他是有信心的,但是要發展,肯定得派人出韋家莊,而且需要大量派人,如何約束這些人,真是很頭疼的問題。
人一旦失去束縛,不犯罪,都是怪事,誰不懂享受?誰喜歡過苦日子?
“法官大人,我要求傳一號證人。”主控律師對法官道。
法官點頭:“準。”
一號證人是京城天地會商號總號的夥計,是個大夥計。
“證人,你身為京城天地會商號總號大夥計,平時與被告接觸的多嗎?”主控律師問道。
“基本每天都見到。”夥計答道。
“你能否對大家說一說黎楠日常的用度,你估計一下他的花銷情況大概怎麼樣?”主控律師道。
“剛開始頭一兩個月,黎管事跟我們差不多,吃櫃上的大鍋飯,穿的也不奢華。後來他綾羅綢緞,添置了好幾件衣裳,也不和大家一起吃飯了,經常去酒樓喝的醉醺醺的,他一個月至少得五兩銀子以上才能過這樣的日子。”夥計答道。
“他放屁!他這是嫉妒我當了商號外櫃!”黎楠憤怒大聲道:“娘的,韋七九!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頂我的位置!你這是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