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1 光海君李琿和金內官】(1 / 3)

韋總裁當晚並沒有很早睡覺,而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召見了光海君李琿。

李琿是朝鮮宣祖李昖的次子,生母是恭嬪金氏。

恭嬪金氏在生下李琿兩年後即去世,李琿與年長自己兩歲的胞兄李珒由嫡母懿仁王後樸氏撫養長大。後來兩兄弟分別被封為光海君和臨海君。

當時,宣祖正宮懿仁王後一直不曾生育子女,在諸庶子中,長子臨海君、第五子定遠君以及第六子順和君都是劣跡斑斑,其中尤以臨海君聲名最為狼藉,他不學無術,卻放縱家奴殺人越貨、欺男霸女;而光海君李琿則與他們迥然不同,他品行端正、聰明好學,作風儉樸,頗得人心。

盡管如此,宣祖最寵愛的是仁嬪金氏所生之子信城君李珝。

在這種情況下,世子之位一直空懸,許多大臣請求立儲,宣祖都予以拒絕,甚至在萬曆十九年將請求早建國本的右議政鄭澈逮捕下獄,並揚言:“今吾猶在,汝請建儲,欲何為乎?”由此引發了朝鮮政壇的一次地震。

宣祖之所以遲遲不立儲,除了考慮到嫡子誕生的情況,還想為愛子信城君預留位置,而以賢能聞名的光海君則並無太大希望被立為世子。

萬曆二十年(1592)爆發的壬辰倭亂改變了光海君的命運。

日本侵略軍於四月十二日登陸朝鮮半島,一路勢如破竹,直逼首都漢城。

朝野輿論強烈要求宣祖選定接班人以備不測,懿仁王後也勸宣祖早日立光海君,宣祖在此千鈞一發的時刻也無暇多顧,於四月二十八日宣布立光海君李琿為王世子,四月二十九日匆忙舉行百官朝賀儀式,四月三十日淩晨便與光海君及百官一起北逃。

宣祖一行人在逃難途中撰寫了立儲教書,直到五月初八逃到平壤,宣祖才正式公布了這一教書。

壬辰倭亂爆發後,朝鮮軍兵敗如山倒,眼看八道全部淪陷在即,宣祖心虛膽怯,欲渡鴨綠江逃往遼東,表示寧願死在天朝上國也不願成為倭人的刀下亡魂。

但“內附”隻得都承旨李恒福一人支持,大多數官員如領議政柳成龍、左議政崔興元、右議政尹鬥壽等皆反對宣祖的提議。

經過商議,於萬曆二十年(1592)六月決定將朝廷一分為二(分朝),一部分人隨宣祖渡江,其他人則在光海君的領帶下奉宗廟社稷的神主駐守朝鮮。

十八歲的光海君李琿受命“權攝國事”,設立分備邊司,赴前線平安道、鹹鏡道、江原道等地撫軍,一路風餐露宿,備嚐艱苦。

李琿收集流散的軍隊和義兵,號召通國勤王,以圖恢複。他的舉措振奮了朝鮮民心軍心,對全國團結一致抗擊倭寇起到很大作用,讓那些認為亡國的百姓重新拾起希望。

隨著明朝大軍的介入,戰局大為改觀,萬曆二十一年(1593)正月,宣祖從鴨綠江畔的義州南下,與光海君會合於定州;二月,宣祖前往嘉山,光海君仍留在定州供奉廟社神主。

四月,日軍撤離漢城,十一月,宣祖與光海君還都漢城。

光海君權攝國事告一段落,分備邊司改稱撫軍司,他又南下三南地區,負責協助明軍、安撫民眾,萬曆二十二年(1594)八月完成任務,回到漢城。

明神宗在萬曆二十三年(1595)封光海君為慶、全軍務總督,並表彰他對抗倭作出的重大貢獻。

此後光海君坐鎮漢城,遙控前線,到萬曆二十六年(1598)終於驅逐所有日軍,光複朝鮮全境。

然而,分朝卻使得宣祖和光海君的關係發生微妙變化。

分朝是一種二元體製,即光海君領導著形式上與宣祖對等的朝廷,因此直接侵害了宣祖的王權。

事實上光海君並無便宜行事之權,事事都要報告宣祖所在行朝,使分朝大受掣肘,宣祖甚至連王世子之印都拒絕頒給,可見他非常忌憚光海君利用分朝架空自己,所以牢牢抓住權力。

另一方麵,光海君的分朝與撫軍也使他功高震主、威望大增,宣祖卻威望大跌,不僅國內忠清道人宋儒真試圖率民眾起義推翻宣祖、擁立光海君,就連宗主國明廷內部也有讓宣祖退位於光海君的意見。

對權力非常敏感的宣祖自然將光海君視為潛在威脅,在壬辰倭亂期間(1592—1598),他18次提及禪讓王位或讓光海君攝政,其目的不過是在敲打光海君和群臣,考驗對自己的忠心。

在這種情況下,光海君在戰後的日子注定是難熬的。

壬辰倭亂後,光海君與宣祖關係的緊張程度與日俱增,甚至到了連光海君問安都被拒之門外的地步。

光海君的世子之位沒有一天做安穩過,這是由於他先天的弱點——既非嫡子,也非長子,違背宗法製“立子以嫡”、“立嫡以長”的原則。

宣祖長子臨海君在壬辰倭亂後依舊胡作非為,且他曾被日軍俘虜,更無可能取代光海君;最受寵的信城君則在壬辰倭亂中病死,光海君看似渡過難關,但在萬曆二十八年(1600)七月,懿仁王後樸氏去世,宣祖在兩年後就迎娶禮曹佐郎金悌男之女仁穆王後金氏,並於萬曆三十四年(1606)生下嫡子李?(即永昌大君)。

光海君失去靠山後又增添新的威脅,世子地位更是岌岌可危,朝廷內也圍繞更換世子的問題掀起議論。

其中阻撓光海君的人主要屬於小北派,以領議政柳永慶為首,故又稱柳黨;而支持光海君最力的則是大北派。

在李?誕生後,柳永慶一黨就主張舉行慶賀儀式,得到宣祖的許可,在大多數大臣的反對下,又不得不收回成命。從此事可以看出眾臣在儲君問題上的緊張關係。

除了朝鮮國內的波雲詭譎,最令光海君揪心的問題還是宗主國明朝拒絕冊封他為王世子。

自壬辰倭亂到宣祖薨逝,朝鮮先後五次遣使請求冊封光海君為王世子,理由是他賢明且有功於社稷,而長子臨海君則有病且做過俘虜,結果均被明朝方麵以違背長幼之倫為由拒絕。

當時明朝也在進行國本之爭,明神宗寵愛次子朱常洵,大臣們則要求盡早立長子朱常洛為皇太子,禮部自然不會同意在藩邦開了立次子的壞頭,所以光海君也受到了明朝內鬥的連累。

宣祖亦對奏請冊封世子之事態度消極,還多次製止遣使討封。

得不到宗主國的冊封,成為光海君被宣祖牽製的最大軟肋,同時埋下了他日後不聽明朝調遣的種子。

萬曆三十五年(1607)十月,隨著宣祖的病危,光海君的危機達到頂點。

宣祖在病情稍有恢複後,就下達了傳位於世子的教旨。

但該教旨卻被柳永慶及承政院的柳黨官員秘而不宣,大北派官員司憲府掌令柳慶宗在得知後上疏彈劾,宣祖隻將史官罷職,卻沒有波及柳永慶。

接著柳慶宗又聯合司諫宋錫慶彈劾禦醫許浚失職之罪,並要求追究柳永慶的責任,結果兩人反被宣祖罷官。

萬曆三十六年(1608)正月,已經辭官返鄉的大北派士大夫鄭仁弘上疏彈劾柳永慶隱匿教旨之罪,並質問宣祖為何使世子陷於“不測之地”。

此上疏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柳黨紛紛彈劾鄭仁弘,宣祖亦為之震怒,下旨斥責鄭仁弘不忠,並特別強調光海君未經明朝冊封,不是正牌的世子。

鄭仁弘及被視為幕後人物的大北派巨頭李爾瞻、李慶全等都被流放,光海君問安時都被宣祖嗬斥:“你怎麼自稱世子來問安呢?你隻是臨時封的,不要再來了!”光海君甚至因此吐血。

就在光海君幾乎羽翼盡失、地位不保之際,宣祖於當年二月初一突然升遐。

這使光海君麵臨的危機瞬間化解,他在次日即位於貞陵洞行宮西廳,馬上就收拾柳永慶一派,賜死柳永慶、金大來,並流放、罷斥多人,暫時坐穩了王位。

光海君除了肅清“柳黨”,還有處理兄長臨海君的問題。

光海君即位十多天後,司憲府掌令尹讓等便告發臨海君蓄養死士和武器,圖謀不軌。隨即臨海君被逮捕,並流放喬桐島。

這時,光海君以權署國事的名義,派李好閔等赴明朝請封。

但明朝堅持認為光海君的合法性不足,要派遣官員去朝鮮調查,李好閔則辯解說臨海君已中風,無法繼承王位,明朝禮部又要求提供臨海君讓賢的奏文。

萬曆三十六年(1608)六月,明朝果然派遣遼東都司嚴一魁、自在州知府萬愛民進入朝鮮展開調查。

這兩個官僚非常愛錢,光海君便準備了數萬兩白銀賄賂他們,同時讓他的表叔金禮直強迫臨海君向明朝欽差回答預定的內容。

嚴一魁等按套路到喬桐向臨海君問話,完成使命後返回中國,稱臨海君果真有病不能繼承王位。

明朝到一年後才派遣太監劉用出使朝鮮,正式冊封光海君為朝鮮國王。

而在此一個月之前,臨海君已在其流放地喬桐島被當地守將李廷彪縊死,光海君對胞兄的死表示震驚悲痛,但並未真正處罰李廷彪。

光海君雖然將宣祖去世前因力挺他而被流放的李爾瞻、鄭仁弘等人官複原職,但也未專用大北派,而是任命南人李元翼為領議政,並起用李恒福、李德馨、尹根壽等各派別中有名望的人士,同時重用鄭昌衍、柳希奮等外戚,而大北派巨頭李爾瞻在光海君初年隻是司諫,後又外放義州府尹;鄭仁弘也隻是司憲府大司憲。

所以光海君初年的政府是一個超越黨派的聯合政府。

但是很快光海君就與大臣們發生矛盾,光海君為了提高自身地位,要把生母恭嬪金氏追尊為王後,群臣大多反對,還是沒拗過光海君,於萬曆三十八年(1610)將恭嬪金氏追諡為恭聖王後。

大北派利用光海君急於鞏固政權的心理,興風作浪,排擠其他黨派。

先是萬曆三十九年(1611)春,鄭仁弘為了抬高他老師曹植的地位並貶抑南人,上疏攻擊南人的宗師李彥迪(號晦齋)和李滉(號退溪),要求將兩人逐出文廟配享。他的上疏雖未被批準,卻引發儒林的軒然大波,鄭仁弘遭到儒生們的批判並從儒籍(青衿錄)中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