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養在現代很重要,在古代就更加重要。
看人先看行為,行為舉止不端,即便是像魏忠賢這樣的宮裏人,也不會看上。
而且在宮中的人,更加注重這些,宮裏麵的規矩大啊,都是長期養成的。
行為舉止不行的人,他們會覺得與他們不是一類人,首先便心生反感了。
其實魏忠賢對於韋寶是有些好感的,否則頭一回,也不會讓王體乾代他招納韋寶。
當初魏忠賢本來想招納韋寶為幹兒子,卻被韋寶不識抬舉的推掉了!
這才惹得魏忠賢對韋寶的好感下降不少。
但是後來韋寶在遼西發展起來,連番賄賂宮中的幾名重要管事太監,太監們收了韋寶的銀子,自然幫韋寶說好話,又讓魏忠賢對於韋寶的印象慢慢好轉了。
其實,當初韋寶推掉魏忠賢的橄欖枝,不做他的幹兒子,對於魏忠賢來說,也不算什麼,反而覺得韋寶這個少年很獨特,很穩重,他自問,多少人想當自己的幹兒子幹孫子啊?
魏忠賢是以為韋寶看不上他們這種太監,想投靠東林黨!
但是後麵韋寶也並沒有投靠東林黨,而是成了孫承宗的弟子。
雖然魏忠賢正在搞孫承宗,要把孫承宗扳倒,趕下台去,但是魏忠賢那是為了權力擴張的需要,其實對於孫承宗也並不如何反感。
因為孫承宗並不是東林黨人。
不是敵人,就有可能成為朋友。
“韋公子啊,好久不見了啊。”魏忠賢在屏風後麵說了一聲。
正在等待中的韋總裁起初被嚇了一跳,幸虧並沒有慌亂,急忙問道:“是九千歲魏公公嗎?小人韋寶拜見。”
魏忠賢很有風度的踱步而出:“韋公子久等了,請入座吧。”
“多謝九千歲,在九千歲麵前,哪裏有小人的座位?”韋寶依然恭恭敬敬的站著,雙手奉上禮盒:“小小薄禮,孝敬九千歲的。”
魏忠賢微微一笑:“你韋公子的禮物可不是薄禮啊?動輒幾萬兩紋銀,每逢過節,必有你韋公子的禮物,可你卻從來不求老夫辦事。”
“都是應該的啊,能有機會孝敬九千歲,本來就已經是小人的福分了。”韋總裁滿麵堆歡,一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萌萌噠少年模樣。
“嗬嗬,難怪接觸過韋公子的人都說韋公子很會說話,果然不假。聽說韋公子在遼南弄的很不錯啊?把建奴都給打退了?”魏忠賢並沒有接韋寶的禮物,而是不動聲色的看著韋寶自己將禮物放到他手邊的桌麵上。
“那都是托了九千歲的福,以及仰賴九千歲的威勢啊。”韋寶微微一笑:“遼南窮鄉僻壤,千裏荒山,啥都沒有,為了抵禦建奴,還得養活無數老百姓,我早已經耗盡了家資。”
“耗盡了家資?不見得吧?你韋公子的家資,也不過是你去年一年賺出來的罷了,頂多說資金進進出出,還不是你的嗎?頂多說生意上的流水多了一些。你別看我不經商,宮裏麵的流水也是很多的,皇宮進項不多,開銷大,而且在外麵還有很多賬目。而且,我聽說你在京師和整個北直隸都不聲不響的購入了大量產業,這足矣證明你韋公子的財力雄厚啊。”魏忠賢笑道:“我還沒有聽說過有誰敢和晉商扳手腕呢。你韋公子就敢與晉商扳手腕,而且還扳贏了!好像,你這趟來京師之前,還從晉商手裏買到了大批糧食吧?”
韋寶一汗,暗忖魏忠賢果然派了人長期盯著自己啊?他這趟買了糧食就趕到京城來了,可是一點沒有耽擱的,魏忠賢這麼快就知道了,說明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早已經在魏忠賢的監視之下。
魏忠賢見韋寶沒有搭話,笑道:“難道韋公子就不關心我為什麼能將韋公子的一舉一動都了解的這麼清楚嗎?”
“九千歲執掌東廠,並且可以傳話給錦衣衛,整個天下都在九千歲的控製之下,知道我這點事,並不奇怪。我還要感謝九千歲對我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都這麼上心,實在是我的榮幸。”韋總裁繼續萌萌噠的笑了笑。
“你高看了東廠的番役,你韋公子的事情都鬧的那麼大,稍微消息靈通一點留能知道,這並不難。”魏忠賢道:“你韋公子這趟是為了進京趕考來的吧?是想求我給你弄個進士?這裏是多少銀子啊?”
韋寶沒想到魏忠賢這麼開門見山,笑道:“二十萬兩紋銀!望九千歲能恩賞我和吳三輔二人功名。”
魏忠賢挖了一下耳朵,“一個人十萬兩,買個進士,差是差不多。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今科的主考是我的人!但會試盯著的人太多,這事,我沒法明確答複你。”
韋寶一驚,卻並沒有表現出來,“若是連九千歲都辦不到,這天下就沒有人辦得到了。”
“你真的是這麼看的嗎?那我想收你當個幹兒子,夠抬舉你的了吧?你韋公子卻還看不上?要知道,老夫的幹兒子,至少都是五品以上官員啊!”魏忠賢忽然轉了話題。
韋寶暗忖,這老小子還在為這事情嫉恨呐,趕緊道:‘一直找不到機會當麵向九千歲解釋這件事情,我委實是有苦衷的,算命的說我八字太重,會克長輩的啊。’
魏忠賢嗬嗬一笑:“這等言辭,就不必用來搪塞老夫了吧?你八字再重,也比不上老夫吧?除非你比皇帝的八字還重?”
“那是萬萬不敢的。”韋寶隻得硬著頭皮再給理由:“能抱上九千歲這棵大樹,在大明還怕什麼?我是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我這人年紀不大,但是性格偏執,一看靠山太過強大,我首先會自己把持不住自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到時候反而連累九千歲就不好了。我是想,再過個幾年,等我曆練的差不多沉穩一些了,再拜在九千歲門下,隻怕到時候九千歲不再給我機會了。而且,我現在對九千歲的敬仰,實在不亞於九千歲的幹兒子幹侄子幹孫子那些了吧?”
魏忠賢嘴角一撇,又改了話題:“對了,韋公子的恩師孫承宗大人最近還好吧、”
“有勞九千歲關心了,恩師近來挺好的。”韋寶答道。
“上回孫承宗大人給你韋公子弄了個七品官,官位雖然不大,但是實權不小啊,遼南轉運使,控製了遼南與外界的聯係,等於掌握了遼南的咽喉!我可是沒有攔著這事。”魏忠賢道。
韋寶感覺深深作揖:‘九千歲對小子的恩典,小子永世不敢忘記。’
“眼下朝中不少人在彈劾孫承宗大人,這一點,韋公子應該曉得吧?”魏忠賢接著道。
韋寶不知道魏忠賢與自己說這些是啥意思?怕自己弄到了進士功名,正式步入大明官場之後,會站錯隊?
“九千歲,恩師是一品大員,不是我這樣的人能窺探到的層級,官場一級一片天,我隻顧好自己眼前的一點點事情。而且,我堅信,朝中之事都由九千歲執掌,不管如何,都一定是公平公正的,九千歲處事一向大公無私。”韋寶表態道。
魏忠賢對於韋寶的表態還是挺滿意的,笑道:“你個小滑頭,小猴崽子。”
魏忠賢通常叫人小猴崽子,那就是內心已經認可了這個人,已經將這個人當成了自己人了。
韋寶並沒有拜他為幹爹,還不算是他的人,這在魏忠賢這裏是極少見的,可以說,韋寶是唯一有這種待遇的。
韋寶繼續傻萌萌的一笑。
“你不想投靠老夫,卻又想老夫幫你,世上有這麼好的事情嗎?銀子是好東西,但銀子絕不是萬能的,很多時候,想送銀子都沒有地方送。”魏忠賢忽然又將話鋒轉回到韋寶想通過他買進士功名這件事情上來了。說著,搓了搓自己手上的黃金扳指。
“我已經找到了地方啊,九千歲難道不將我當成晚輩嗎?我韋寶這一生一世絕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九千歲的事情!這是我可以向九千歲保證的。”韋寶道。
“你要我幫你,就必須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人,我才能幫你,否則,我沒法幫你拿到進士的功名!吳家二公子也一樣。”魏忠賢堅持道。
韋寶被魏忠賢說的心灰意冷。
因為韋寶是知道曆史的人,魏忠賢再過兩年,等天啟皇帝一死就會被人連根拔起,跟他在一起,不是作死嗎?
就算這兩年當中魏忠賢再怎麼照顧自己,利益能夠最大化,但是他也不可能強大到超越魏忠賢的力量啊。
等崇禎上台,強大的如同魏忠賢一樣,還不是說倒台就倒台?
一個沒有崩壞的朝廷的力量是無比強大的,那是整個國家的力量。
韋寶也想到了徹底背上了閹黨的標簽,背地裏還是可以暗中與東林黨勾結,暗中與未來要當皇帝的朱由檢拉上關係。
但是一旦背上閹黨的標簽,就一輩子甩不脫了啊。
這真的是一個兩難的困境,讓韋寶非常為難。
魏忠賢皺了皺眉頭,搞不懂韋寶到底是怎麼想的?以自己權傾天下的聲勢,你有這麼為難嗎?連老夫都看不上?
就在魏忠賢就要失去耐心,要下逐客令的時候,韋寶忽然跪了下來:“幹爹!”
韋寶為什麼會忽然想通?因為他覺得總是畏首畏尾,患得患失,總是想把所有的好處都撈到,一點損失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知道這兩年魏忠賢最大,沒人能比得過魏忠賢,暫時依附於他又怎麼樣?
名聲這種東西,對於一個梟雄來說算什麼?
先把這兩年的紅利拿穩,過兩年若是無法籠絡崇禎和一幫東林黨大臣的心,大不了就回到韋家莊去割據,誰能動的了自己?
如果能籠絡崇禎和一幫東林黨大臣,到時候想洗白也容易的很。
魏忠賢疑惑的看著韋寶,明明感覺韋寶很不想與自己攪在一起,卻為什麼又忽然想通了?“你想好了?”
“回九千歲的話,都想好了。”韋寶堅定的道:“反正我八字重的事兒,已經對九千歲言明,九千歲都不怕,我又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