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看著呂布的雙目之中,滿是絕望與死寂,在溝壑斑斑的臉上,偶然閃現的憤恨轉瞬即逝,淹沒在一片寂寥的絕望之中。
呂布一時啞口無言,洛陽百姓飽受戰亂之苦,這早就在意料之中,但這時再聽老農之言,看這流民遍地,衣不蔽體的景象,依舊還是難以抑製心頭的震撼。
在這遼闊的關中平原上,這老農絕不是遭遇最慘之人,也絕不是心境最絕望之人,像他這樣淒慘度日的百姓不知還有幾千幾萬。
在這些人的心中,隻怕早就沒有了家國下,唯一的奢望便是能再存活一。若被有心人順勢登高一呼,隻怕又是亂民揭竿而起,從者如雲的亂局。
呂布隻好以好言相勸,但以他的貧瘠詞意又如何能安撫眾人孤苦之心,連隔靴搔癢都談不上。在無情的現實麵前,再多的美好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臨走之時,呂布命人將部分兵糧分與民眾,雖不過杯水車薪,但能使這些人有一頓飽暖,也能於心稍安。
田豐與呂布相伴,跟隨在他身後,見他善待民眾,絕非傳中的暴戾之徒,而他治下的並州之人更是對他交口稱讚,即便是冀州故地,歸附呂布時日短淺,卻也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暗道:此人不僅有著霸王之勇,更有高祖之仁,下英雄雖如過江之卿,但有如此氣度者,恐怕是絕無僅有了。這漢家下眼見已是分崩離析,若論有誰能取而代之,恐怕非此君莫屬。
轉念之間已走出數裏,見呂布路遇流民,皆要散財,不多時,眾人隨帶的軍糧響資已然用盡。出言道:“君侯以自身之資救濟難民,如同是佛祖割肉喂鷹,雖然是無量善舉,但對蒼生而言不過是解了一時之困,絕非長久之計。”
呂布對身後田豐歎道:“我何嚐不知,隻是聖人言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下,我雖不能與聖人相比,但如今身臨高位,便須為百姓盡心盡力。隻恨世間無窮事,奈何力有窮盡時,看百姓受苦,有心幫扶,卻力有不殆,我亦心如刀割。”
魏越伴在呂布一旁,聞言不禁心中大惡,君侯平日殺伐果敢,何時有了這番慈悲心腸?不由偷看呂布兩眼,但見他眉飛色舞,口若懸河,唾液四下飛濺,好一副悲憫人的姿態,更覺背後寒毛倒立,不由打了個冷顫。
田豐聽後卻感動不已,對呂布愛民之心更加敬慕,由衷感佩道:“君侯胸懷下,憂國憂民之心令我等拜服,但舍資救助隻是道,隻能解百姓一時之困,要想長治久安還需一統下,讓百姓免除戰亂之苦,才是根本所在。古人雲: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予人一時糧餉,還不如攻破諸侯亂世,給他們一個安穩的生存環境,這才是長治久安之道啊。”
呂布神秘一笑,轉身向田豐一禮,道:“正要請教先生,曹操大軍成倍於我,又一時難測行蹤,先生可有妙計助我。”
田豐連忙回禮道:“不敢,我正有一計,可助君侯尋得曹軍主力,誘其前來,與君侯決戰。”
呂布大喜,決戰正是他夢寐以求。雖然兵力比之曹操處於劣勢,但他對自己的軍隊有十分信心,兵甲武器,兵役訓練皆比曹操為憂,自然要尋機決戰,以求一戰定乾坤,永除這個心頭大患。
急忙道:“先生快講。”
田豐道:“曹操新得關中,卻又貪得無厭,不想著鞏固所得州郡,竟還分兵去攻略長安,其野心之大可謂昭於日月,他本有絕對的兵力優勢,但這一分兵,便使得此前優勢蕩然無存,此其一也。曹操本拒有兗州、徐州、青州、豫州四州之地,人口錢糧無人能比,正該好好修生養息,但他不顧連年用兵之苦,依舊征募兵勇二十萬,配套雜兵農夫更是不計其數,實在是窮兵黷武,更甚者他竟將關中之地作為目標,實在是失策!關中狹長,四麵臨敵,乃是易攻難守之地,如同托巨資在掌心,時刻都有傾覆之禍,此其二也。有此二故,曹操此來必敗無疑。”
呂布見他了半,卻並沒有到重點,焦急問道:“所以呢?先生有何妙計,不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