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緣槐誇大國,蚍蜉撼樹談何易(1 / 3)

“陛下,好久不見了。”

一個聲音從殿外傳入,顯得溫和而親切,就像是分別許久親人的問候,聲音聽上去熟悉,皇帝卻在恍惚中一時想不起來,這到底誰誰的聲音。

一襲紫袍從殿外而入,金印紫綬,官品淩駕於百官之上,溫和的笑意在雙目之中溢出,卻像是凜冽肅殺的北風,讓人不寒而栗。

皇帝瞳孔緊縮,身形巨震,雙腿一軟癱坐在地,臉色頓時蒼白,顫抖著生音道:“丞相,你回來了?”

另一個聲音在心中呐喊:“呂布沒有死!”

呂布笑著道:“讓陛下失望了。”

皇帝終於從先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心裏卻是一種雲雨初散、繁花零落成泥的解脫。看著眼前高大如神袛的呂布,皇帝鼓不起一絲反抗的勇氣。

“丞相幾時回來的?”皇帝的聲音略顯沙啞。

“昨夜已到安邑,一早便來覲見陛下,還想給陛下一個驚喜的,看來讓陛下失望了。”呂布話不帶一點溫度,定定看著皇帝,隻看的他毛骨悚然。

“丞相回城卻刻意隱瞞,就是等朕調空守備,遣盡內衛,這才好進宮來見朕吧。”皇帝神情不出的落寞。

呂布輕笑搖頭,親自將殿門一扇扇打開,伸手朝外指著道:“陛下請看,這就是你所倚重的內衛,在我眼中,比之螻蟻尚且不如,縱千萬人,我可隨意前往。”

皇帝起身走到殿門初,隻見殿外長階之下內衛內侍百餘人,皆都匍匐跪在院落之中,渾身顫抖,頭都不敢抬,就像等待著最終判決的囚徒。

皇帝咬了咬幹涸的嘴唇,道:“既然丞相昨夜就已經到了安邑,為何還要刻意隱瞞?”

“陛下心懷大誌,臣素來知曉,此番出征,臣曾對戰劉備、曹操,每每與其對決,心中都會響起陛下來,陛下可知是為何?”

呂布反身回到殿內,自己盤腿坐在一旁,有些慵懶的問。

“為什麼?”皇帝木訥地問道。

“因為他們和陛下一樣,總想要得到一些得不到的東西,若他們安分守己,我也並不想與他們為難,我這個人很懶,隻想過太平的生活,奈何總有人不知道高地厚,想要從我身上割肉,陛下看我可像是一個懦弱之人。”

在皇帝的眼裏,呂布雖坐在那裏,慵懶的就像沒有氣力,可他還是有一種錯覺,眼前身形如山嶽,如蒼鬆,仿佛充滿了狂野的力量,隨時都會爆發出了,把人撕個粉碎。

見皇帝搖頭失神不語,呂布笑聲轉冷,仿佛烈陽入雲。

“螞蟻緣槐誇大國,蚍蜉撼樹談何易。臣曾經三次容忍陛下的胡鬧,隻當是陛下年幼,分不清局勢主次。可如今皇帝已經不了,卻還是隻想著爭鬥與索取,陛下這個皇帝,若不是有臣在,也不知。將會有多少人想要取而代之。陛下隻看到臣權勢滔,卻不知道這些都不是從上掉下來的,那是無數人用血肉堆積鑄就而成,若有人想要竊為私用,我必與他不共戴。”

看著呂布冰冷的神情,皇帝隻覺內心狂跳,嘶啞著聲音道:“丞相想殺朕?”

“臣並不想與陛下為難,隻是若在逼不得已之時,也不介意做一次違心的事。”

皇帝難得提起勇氣,對視呂布道:“看來丞相一時還不願殺朕,是因為朕還有作用嗎?這個皇帝我做的好不無趣,不然還是丞相來做吧?”

呂布看著眼前鬥雞一般的皇帝,心中竟湧現一股悲哀與無奈,自己原將一片真心交付,助他中興大漢下,到頭來卻還是要落下一身竊國徇私的罵名。早知如此,他還不如做一個偏據並州的一方諸侯便可,何須迎接落難的皇帝入安邑,精心侍奉,從不缺供養內庭,幾乎耗費了大半的並州財政。

呂布並不想稱王稱霸,隻是他想要穩定紛亂的朝堂,肅清野心勃勃的四方諸侯,在這亂世之中,他必須大全獨攬,才能夠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我對當皇帝沒有興趣,今後皇宮這一畝三分地歸你管,宮外之事就不要插手了,我話放在這裏,陛下若執迷不悟,到時就怨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