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又是一個瓢潑的雨夜。
大雨已經連綿十餘,在這個往年以旱季著稱的地區裏無人能道的清個因果。街坊鄰居倚著火爐邊的睡椅,調侃著電視機裏正在播送氣預報,吐槽它是何其的不準,一連半個月大雨皆報晴,啼笑皆非。
破落的老式街區被沉重的灰霧壓失了顏色,無論是街邊半斜著的消防栓,還是在風雨中搖搖欲墜、被紅漆塗抹著大大拆字的建築都顯露著一股蒼白無力的樣子。
雨滴劈裏啪啦的打在半外開近腐朽的木窗上,幾絲碎雨趁此溜進了街頭的大霧中。彌漫的灰霧愈漸沉重,即使雨勢不斷增大,可這水霧未曾有一分散開的意思,像極了討酒的瘋子,死纏爛打,就是要多喝那麼幾口。
陰影下的巷口傳來壓抑的慘叫,一雙髒臭卻慘白的雙腿被拖拽進了巷道深處,不斷抽搐、掙紮著,拉出兩道深淺不一的水痕。
可就在那麼一瞬間,雙腿停止了顫抖與反抗,慘叫聲也被平息,整個身軀隻是靜靜地被那無邊的陰影所吞噬。
肉眼可見,破碎衣物之間的肌膚在瞬息之間縮皺、枯萎,像是被抽幹了身體中蘊含的水分,連帶血肉一起。也隻有這種隻存在於影視中的場景,才能解釋那迅速板結枯黑的皮膚,簡直像是某處旱災深處的老樹斑駁發硬的皮。
巷道深處傳來連續的啃咬聲,咯嘣咯嘣,清脆的有些刺耳。
一雙猩紅的巨眼從陰影中走出,路燈下慘白的燈光透過彌漫的沉霧映照出了他的輪廓——模糊的身影照射在牆上幾乎將整張牆麵覆蓋,令人驚愕的巨型利爪無力的垂掛在身體兩旁任憑雨水衝散其上的猩味,腳爪撥動地麵,堅硬的水泥地板脆的像豆腐一般,劃痕縱橫交錯。
在他踏入燈光下的那刻,虯冉如狂龍般的血管在紫黑色的皮膚中翻滾,粗壯的大臂肌肉隆起,頂得上兩個成年男子的腰身。
一道劍影破雨而來,似驚雷之勢,速度快得令人發指。寒芒仿佛斬碎了時間,周圍所有正在運行的攝像頭都無法捕捉到那柄利劍的身影,好似刻意忽略了它的存在。
直到拳劍相交那刻,兩人滯留在原地,一人一魔周身爆發出洶湧的氣流,靠近的建築被炸的四散分離,僅剩的那個攝像頭這才捕捉到了他們的身影。
持劍者劍眉星目,不言自生一股浩然正氣,他身著西裝,握劍的那隻手緊攥,隆起的肌肉幾乎將哪裏的衣革撐爆,可即使如此流動著寒光的劍尖卻無法深入紫黑色的皮膚一絲一毫。
一擊未就,李遊仙迅速蹬拳後撤,鏡心魔暴起出手,企圖抓住他後離的右腿。
鏡心魔出手速度極快,幾乎在李遊仙後撤的同一時間爪尖便擦到了他的褲腿,猛烈的勁風撞得空蕩褲腿發出獵獵的呼嘯。
可就在鏡心魔要得手的那刻,遠處傳來一聲低喝,他瞳孔一皺,危機感接踵而至,這是江城派的道術——踏雨行。外界傳言練此道術就能踏雨行空,如履平地,可其實並非如此。通過剛剛的戰鬥他發覺這其實隻是一個身法道術,並沒有妖界同行傳得哪麼邪乎,僅僅隻能在短時間之內將速度暴幅增長罷了。
可這幾人境界達至藏海,速度快的令人發指,十米之內好似瞬移一般,他已經連吃好幾次虧了。
這次,遠處的短促的爆鳴使得鏡心魔提前發現了那個王八蛋的行蹤,想要抽手閃躲,可就在他改變勁力的那一刻,那該死的西裝男竟對著他扔出了幾張符籙。
明黃的紙符入雨的片刻便被雨滴打的通透,可它竟還能無火自燃,轉眼間兩道紙符化作泛著黃光的短繩蛇繞上鏡心魔欲要後扯的左手,將之捆了個結結實實。
鏡心魔用力握拳,左臂暴漲三分,繞臂而上的細繩頃刻間崩斷,化作點點星火飄散入雨。
星火之間,他看見那張淺笑著的臉,略彎的眉目之岸好似訴著:“別了,魔魔!”
感知周身的靈力波動,鏡心魔四顧周身,知道自己來不及後撤了。雖然隻被拖延了幾秒,可生死之局最忌分心,片刻回神,他已經看見了……
左側的雨霧爆散,一個粗壯黝黑的頓時顯現其中,古真滯空爆喝:“鏡心魔,吃俺一錘!”
鑾金降龍錘淩空濺開無盡漣漪,一錘將鏡心魔的左手錘進了地裏,地磚崩散,煙塵驟起,周身直徑三米內的地麵龜裂下陷,鏡心魔的左臂呈九十度彎折,斷裂的白骨刺穿了紫黑的皮膚。
正當鏡心魔還在掙紮於左臂傳來的痛苦之際,右臉、身後又來兩人。
滯在空中的女人舒展身形,姿色傾國,一襲白裙勝雪輕撫過鏡心魔剛硬的臉龐,恍若午夜綻放一現的曇花一般美麗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