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正的凶手是不是你?”
陳岑很想這樣問,卻沒敢出來。
看著眼前邋裏邋遢、一臉隨和的中年人,又想著安景山咬牙切齒念出的“血煉大帝”,陳岑還是覺得謹慎一點為好。
倒是卿哲看了一眼陳岑,似乎看出了些什麼,輕笑一聲,揮手給陳岑前的酒杯重新滿上。
他悠悠道:“我本來對這種指控是十分不屑的,畢竟清者自清,沒有實質性證據,徐睢奈何不了我。”
根據您的描述,那是因為您的實力足夠強,徐玖老爺子似乎對您另有所圖吧……陳岑暗自吐槽。
“不過,這畢竟給徐瞻帶來了麻煩。”卿哲略一皺眉,時間仿佛回到了當年的某個晚上,隨性灑脫的血妖第一次為某些在它看來屬於瑣事的東西而苦惱猶豫。
而且還是因為一個人類。
卿哲不清楚徐睢、徐瞻,還有徐玖之間有過什麼,但它並不是傻子,從徐睢若有若無的目光,到徐玖死死咬住的法,少年其實看得出徐睢對父親偏袒妹的不滿,乃至於卿哲的存在似乎成為了一個導火線。
前兩少年胡亂出口的“謀權篡位”,其實不是無的放矢。
雖然並不理解徐睢的急迫,和咄咄逼人。
徐瞻對自己很重要嗎?當時的卿哲不是很明白。
它隻是單純地感覺心裏別扭,就像雄性動物不爽於自己的領地被侵犯,卿哲無法接受徐瞻遭到徐睢的“拂照”。
那麼,卿哲這是將徐瞻視為自己的“領地”了嗎?
至少在卿哲踏出門檻之前,它並不清楚。
夜微涼。
牆院外卻火光點點。
手持火把的家丁們組成一支支隊伍,圍繞各處院落仔細巡邏。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獨處,若有出恭一類不得不離開的事宜,則必須有三人以上結伴同行。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幾日的作息調整讓他們精神百倍。人人都手捉腰間刀柄,還有望樓上張弓搭箭的弓手在緊張地張望。每每回想起徐府中死去三人的慘狀,都不由得令家丁們心下微凜。
而在書閣唯一的大門外,徐睢搬了一張椅子,橫刀於膝,麵朝門口,大刀金馬地坐著。身旁隻有兩個侍女手提燈盞,略作照明。
他閉著眼,似在養神,實則擴散靈覺,將整個書閣四周所有動靜悉數收入腦海。
作為半步氣海境的高手,徐睢相信,那隻無品階的血妖絕對逃不出自己的監察。
至於屠殺山賊的那場壯舉,不過是借助外物罷了。
而在徐府之中,布置有專門壓製法寶的六階陣法,能短暫牽製住法寶的靈力發揮,使其變為一柄“廢鐵”。沒了法寶護身,這血妖還能剩幾分實力?
堂堂城主府,難不成還能讓一隻低賤的畜妖在府裏翻了?!
就這樣看緊了你!看你還能耍什麼花樣!
“嘖嘖,真是辛苦了呢。”
書閣屋簷上,一縷縷血絲沿著瓦縫遊走。
“知道為什麼徐玖的禁製對我無效嗎,徐大統領?”
血絲遊下牆柱,淌過地磚,順著縫隙滲入泥土,避開一道道鐫刻的禁製花紋,無聲地潛離了書閣。甚至有幾道血絲挑釁似的遊過徐睢足下,徐睢卻渾然未覺。
所有分散的血絲淌出院落,一直來到一處僻靜道,這才彙聚起來,逐漸融合膨脹,變成一個人形。
血汙褪去,露出少年蒼白的臉。他直接赤身裸體躺倒在地,喘著粗氣,顯然這分散化形之術代價很大。良久,他才坐起身,蒼白的肌膚上突兀的“浮現”出一身衣服。
“沒有血池補足,恢複時間一次比一次長了。”少年整了整衣服,歎息道。
“世人皆以為我族是屍身為根基,一旦化形不可拋棄本體,又怎知所謂空間神通一?”
以空間神通為基礎,可以將化形屍身重新崩解再組,甚至如之前潛出書閣那番做法,無限製分解自己。
而常規血妖,最多隻能製造一到四個型個體,還不能持久。血妖若是被擊碎,沒有“心頭血”支持的部分會很快消亡。
“有多少人,真的了解我們血妖?”
“或者,都不屑於了解吧。本來就都是無足輕重的微末道行……其實隻要一張金鎖符,就可以困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