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多,去來碗腸粉,再來幾瓶啤酒。好的,我請!”阿泰一拍胸脯道。
不多時,阿泰和關哲坐進了一家腸粉店裏。
在深水市,物美價廉的腸粉是許多人的最愛。這些人中間,有社會底層的勞工,又或者是定居於此的一些市民。
有時候,也偶爾會有開著跑車載著熱褲妹子前來嗦腸粉的富二代。
總之,作為當地流行的一種吃,吃腸粉,是許多南方人的愛好。
而能讓阿泰和關哲選擇腸粉的理由,隻有一種,那就是足夠廉價。
兩人各點了一份八塊錢的腸粉,另加了四瓶三塊錢的雜啤,然後在店裏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邊嗦粉、邊抱著瓶子吹冰啤酒、邊找些打開話匣子的話題。
“看起來你是讀過幾年書的人啊。”阿泰道。
“你咋看出來的?”
“感覺吧,我這人,沒啥本事,但有時候,感覺挺靈。”
“讀沒讀過書,感覺能有啥不同?”
“不上來,讀過書的人多少有點文氣,我覺得你至少是中專生。”
“是大專。”關哲就著腸粉猛灌了幾口酒。
“大專?那可不簡單,在我們這裏打零工的,讀過大學的人可沒幾個。”阿泰道,“我初中剛畢業,就出來打工了,高中都沒上成。”
“那你很早就出來了呀,一直幹零工麼?”
“幹零工?怎麼會,也就是這幾年。之前一直是在廠裏上班的。”
“那你應該在廠裏上了不少年班啊,怎麼幹起零工了?”想了想,關哲又補充問道,“對了,泰哥,你今年多大?”
“我麼?今年5了,估計要大你一輪吧?差不多你都能叫我叔了。”
“啊呀,那可真比我大許多,我才4。”
“4啊。”阿泰若有所思道,“算起來,比我們弟弟歲。”
“你還有弟弟啊?是親弟弟麼?”
“不單有弟弟,我們家子妹三個,我是老大,還有個二妹。”
“那他們都在哪?”
“他們都挺好的,都是大學生,挺有出息,不像我。”完這句,阿泰的表情有些古怪,既不像是為了弟妹們驕傲,又不像是為了自己難過。
“那你當初咋不讀大學?”
“我怎麼讀大學,我弟弟妹妹讀大學的錢,一大半還是我掙的。”
“啊!”關哲聽了卻有些吃驚的樣子,“不是吧,那他們現在咋就能看你這樣子。”
“這樣子怎麼了?”阿泰著有些來氣的樣子,猛吹了幾口酒,續道,“前幾年我妹妹要來深水市玩,要來看過我,我好容易在廠裏請了假,結果,你根本想不到我妹妹見到我時候的眼神。”
“怎麼了?”
“她和她幾個朋友一起來的,或許我當時穿得比較寒酸,又或者是那中午我帶他們去的飯館比較一般,總之她和她的朋友都巴不得把我甩開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你可是他哥哥。”
“我覺得她沒錯,我也不想她和弟弟因為我這個哥哥而叫人看扁。所以後來我就有意無意躲著他們,他們也沒怎麼聯係我。現在他們兩都大學畢業了,都有了不錯的工作,已經不需要我了……我也沒有了負擔,幾年前辭掉了廠裏的工作,幹起了日結。你看……我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麼……”
泰哥人確實挺好的。關哲心裏想。就是他那兩個弟弟妹妹很不是個東西。關哲可不覺得因為哥哥混的不怎麼樣就看不起哥哥的弟弟妹妹是什麼好人,更不要哥哥還曾經為了他們辛苦工作,努力供他們上學讀書。要是我能有這樣的哥哥,那有多好。想到這裏,關哲發現第一瓶酒已經不知不覺給喝完了,他又開了第二瓶,又幫阿泰打開了第二瓶酒的瓶蓋。
“你呢?大學生,這裏不該是你來的地方!”
“我畢業後和同學一起來這邊工作,本來也想找家好一點的公司上班,沒想到換了幾份工作都不滿意。你覺得大學生很值錢,但我覺得,其實是不是大學生根本不重要,那些廠裏的工作,不需要什麼學曆,是人都能幹,而且整加班加班,我實在被逼的受不了了,上個月剛辭了工。”
“在學校,你就沒學啥手藝?”
“當時有可以報名考證,我一聽要花000,就沒去考。”關哲道,“再了,就算考個證也不見得就有啥用。”
“誰的,在這裏,有本證,就算是拿去賣,也能值兩個錢呢!”的這裏,阿泰又覺得這麼可能有些不妥,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有一門手藝,在這裏還是比較吃得開的。”
“想要在這地方吃得開?我覺得難。這地方吃人不吐骨頭呢。”
“聽哥一句,別再這裏混了,走出去,外麵肯定有適合你的地方。你和我不同,我現在什麼也沒有,身份證都給賣了。”
“我也想過離開這裏……隻是,還沒想好去哪。”
“去找你的朋友和同學啊,你一個大學生,總有幾個混得好的同學朋友什麼的吧……我認識的都和我差不多,隻能流著汗、嗦著粉、混日子。”
“你不想去找你弟弟妹妹,我也不想去找那些混得好的同學啊。”關哲覺得這麼或者會讓阿泰生氣,但他還是沒忍住,“我不願意看他們那張高高在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