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上上下下擠滿衣衫襤褸、渾身發臭的“大神”的屋子裏,阿泰和關哲一點也不顯得突出。
和每年蜂擁而至的勞工們一樣,他們隻不過是幾百萬移民打工者中的一員。在巨大的深水市和三河這種地方,從來都不缺少好像他們一樣的勞動力。正在建設的工地需要他們,新興起步的民營企業需要他們,甚至可以能夠支持起民族世界工廠地位的各種流水製造業、生產線也需要他們。
他們曾帶著鬥誌、夢想和希望來到這裏,然後在經曆了一輪又一輪的黑中介、黑老板、魔鬼地獄式的“17 17 7”工作製和各種惡意克扣工資的碾壓與折磨後,在飽受了各種冷嘲熱諷、敵對排斥以及地位、貧富差距造成的歧視後,他們放棄了所謂的自尊、信念,開始接受起自己悲慘的命運,沉迷於廉價的網絡世界,從電子競技簡單的勝利中,從虛擬世界輕易的獲得中,找尋一星半點的快樂與滿足,欺騙和麻痹自我。
更有一些人,變成了所謂的“三河大神”,成為人們眼中那種流落街頭的“盲流”,幹起了“做一可以玩三”的日結工,抽毛錢一根的散煙,吃5塊錢一碗的“掛壁麵”,上8塊錢整夜的通宵網,睡免費的露旅館“海性大酒店”,實在饑渴難耐的時候去公園裏解決一下生理需要。
他們的青春在此埋葬,他們的光陰在此虛耗,他們的靈魂也在此腐爛。
高級玩家?真是個有趣的笑話。也不清楚是什麼時候,關哲從夢裏醒來,看了看下鋪依舊睡熟的阿泰,看了看身邊躺著的那一具具“行屍走肉”,他有些愣神,點著了一根煙,他開始琢磨起遙文的那個地球nline。雖然看似很有道理——是的,從自然這個層麵來看,人類確實是開了掛的掛逼。可是,同樣是人類,我們又算是什麼東西?躺在他對麵上鋪僅穿著一條紅色內褲的男子,正背對著關哲勾著身子蜷縮而臥,可笑的是,那男人的內褲上破了個大洞,關哲一眼能從中看到他屁股上起褶的肉,他覺得這個裝扮實在有些好笑,可是當他低頭看自己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內褲上竟然不知何時也破了個口子,裏麵還竄出幾根黑毛。本來想笑的關哲,就好像剛剛被人用一桶冰水潑醒了自己,突然感覺半點笑意也沒有了。
是啊,同樣是高級玩家的人類,我們又算是什麼東西?
而就在此刻,關哲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荒誕而奇葩的想法,這個想法讓他自己都變得害怕和恐慌起來。
00萬年前我們的祖先打開了世界規則的後門,走上了開掛的飛躍人生,如果,世界的規則真的存在某種後門,那麼今的我們能不能也打開另一扇後門,從相較無多的人類玩家中,走出一條開掛的道呢?
道——這是他能想到的最貼切的詞語。
第二,阿泰醒來後,兩人走上三河麵館每人來了碗口感熟悉的“掛壁麵”,所不同的是,今每人多加了三個雞蛋,阿泰笑著稱,賺了些錢,就得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之後,關哲給兜裏留下了二百塊和一點零頭,把剩下的錢都存進了銀行裏。阿泰早就失去了身份證明,也沒有手機和銀行卡,自然隻能把錢用襪子裹著塞進褲兜裏。這筆錢對他來,也確實是今年最大的一筆收益,相當於“巨款”了,揣著倒讓他有些不太適應。
“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換套衣服吧,我還想給自己買個包。菜市場那裏有家攤子,價格不錯,沒準我們能淘到寶。”阿泰道。
“就聽你的。”關哲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今咋了,一早就沒精打采的,掉了魂似的。”
“沒啥,可能賺多了錢,有些不太習慣吧。”
“你別,我也有些不太習慣呢!過去進賬最多100-00的,兜裏也沒超過00塊,這錢一多,還真不知道揣哪。我又沒電話,用不了那什麼電子支付。”
“等再存點錢,我們一起湊湊,也給你買部手機吧。”
“那東西我整著沒啥用,再了,充起電來麻煩的很。就跟養了個娃似的,還要人整照顧。”
“可是無聊的時候能打遊戲啊。去網吧上通宵得8塊,去旅館睡通鋪也就15塊,包充電還自帶免費IFI,有部手機,咱倆可以聯機打打英雄光榮什麼的。”
“的好聽,那你昨晚咋沒見玩遊戲。”
“昨晚不是累了麼,就想睡了。”
“我對打遊戲興趣不大,我喜歡看看電影啥的,了你不相信,我就喜歡看最早的武俠片,《五鼠鬧東京》、《五郎八卦棍》、《獨臂刀》這些,我都看了好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