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的日結工作中,搬磚其實是最不受歡迎的那種,理由很簡單——累,絕對累,真心累。
如果說身體骨沒有底子,有時候,你忙了一天下來,會累得就連抬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之後得躺著睡上好些天,身上的疼痛才會慢慢緩解,有時候一連許多天都恢複不過來。這對“幹一天玩三天”信條的三河大神來說,這種日結,明顯不是什麼好差事。
瞧王大麻子瘦小的身子骨,怎麼也不可能屬於有身體骨的那種人,如果不是因為連續好多天都沒有搶到日結,已經就快要到了山窮水盡——“掛逼”的地步,無論如何,他今天也不會咬著牙搶下這單生意。
一路上,他想好了各種投機取巧、溜須打花的點子,哪怕最後扣掉些工資,結果他也能接受。但他絕對想不到,來了工地以後,自己根本不用忙活任何事情,隻是站在一旁看著請他們過來的工頭和一幫老家夥玩蒙眼搬磚的“瘋狂”遊戲。
更不可思議的是,還有三位爺在一旁為搬磚的人呐喊助威。然後,所有人受三人影響,都自發加入了呐喊助威的人群,就連王大麻子也不由自主地揮動拳頭,喊起了“加油”。
隨著眾人的叫嚷聲,王大麻子有一種特別特別不真實的感覺。他覺得眼前的畫麵,唯有一首“這個世界太瘋狂……齊德隆……齊東強……齊德隆的咚得隆咚鏘”才能與之匹配。
而更叫他不可思議的事情,是當他看清楚一張躺椅上的一位爺的臉龐之後。
要是王大麻子沒有看錯、聽錯、腦子抽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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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麵前的這位爺絕對就是曾與他一起做過日結的舊友——阿泰。
說到阿泰,王大麻子絕不會陌生,因為這個人曾經幫助過自己。
看著躺椅上發出肆無忌憚的狂笑的那個曾經熟悉,如今又無比陌生的阿泰,王大麻子的記憶回到了幾年前的一個夜晚。
你要問三河大神最怕的是什麼,那麼王大麻子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生病。
對於三河大神而言,隻要身體健康,就沒有什麼天大的事情。
而就在幾年前的某一天,王大麻子持續高燒不退,從上午睡在“海性大酒店”開始,一直到晚上沒吃沒喝、頭暈眼花的王大麻子,艱難地熬到了太陽落山之前。
當他抬起眼簾,瞅了眼天邊的那一抹火紅的餘暉,突然覺得自己仿佛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身體的溫度,恰如落日一般,被身後的冰冷的大地逐漸蠶食、吞噬……
一直到有人往他嘴裏喂了口涼水,他才再次睜開眼睛。
那人的身後是夜晚的路燈,他的身影剛好擋住了直射而來的燈光,漆黑的身形周圍卻散發出奪目的光亮。
此後,那人陪在他身旁,給他買了退燒藥,喂他糖水和麵條,一直到王大麻子退燒後,才悄無聲息的離開。雖然談不上是救命之恩,但此番情景,叫王大麻子至今難忘。
都說三河大神,是些拋棄信仰的人。但,即便是拋棄信仰的人,尚且無法拋棄那些從前的記憶。那個叫做阿泰的人,從此便留在了王大麻子的記憶裏,此後王大麻子也嚐試想過要給予阿泰回報,可是阿泰絲毫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仿佛是他做了件很隨意很普通的事情。
雖然那人現在穿著一身名牌,但王大麻子可以肯定,這人絕壁是阿泰,他很想上前去和阿泰打個招呼,但場麵上狂熱的人群讓他立即放棄了這種想法,就算他腦子再簡單,也覺得應該等到這場鬧劇告一段落以後。
三河雖然不大,但是人數眾多的勞工,和本來就劃界分明的——領域,讓三河的大神們分開後也不容易相遇。王大麻子想了想,好像自己確實有幾個月沒有在三河遇見過阿泰了。看起來,短短這段時間,這個阿泰混出了模樣啊。
也許,他已經混到了能把自己也拉出這個“苦海”的地步。王大麻子天真的想。
就在馬榮濤和王大麻子各懷心思的時候。徐金錢和他的一幫死黨,終於結束了三輪遊戲,和昨天一樣,一群早就因怠惰堆起贅肉的家夥,癱軟在地上喘著粗氣。
如果徐金錢還有力氣,他甚至想立刻起身給躺著的那兩位大爺一頓暴揍。他已經被疲累麻痹了心智,整個人陷入了一片混沌當中。
“他喵的,真的是太刺激了。”阿泰忍不住從躺椅上蹦了起來。
看到從前試圖克扣自己的勞工和他的一幫死黨們死狗一樣趴在自己的麵前,阿泰覺得從前做日結那會受過的所有怨氣,此刻都已經煙消雲散。
等一等——“他喵的?”徐金錢突然覺得這個本來就罕有的口頭禪格外的耳熟,他不覺轉過頭去,看向了那個正在躺椅旁得意忘形的“罪魁禍首”,伴著這個熟悉的口頭禪,他在腦海中依稀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