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已經在這……喝了一天一夜的酒了……”店小二小心地拱了拱手,朝靠坐在牆腳的客官猶猶豫豫地提醒,說罷還瞄了眼櫃台上正看著這邊的掌櫃為難的抓抓後腦勺,表示無可奈何。
酒館掌櫃撥弄著算盤上的算珠,再看看窗戶角落的四方桌。大大小小的酒壇子,圍著一人橫躺豎躺,倒是將這位客官圍了個嚴嚴實實。
小二站在一堆酒壇外,眼看距那地上坐著的人還有一丈的距離。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真真是難為透頂。倒不是他不想走近,而是從他站的位置到那客觀之間,那是根本沒有落腳之處啊!都被酒壇子堵了個實。
掌櫃的歎了口氣,開門做生意不容易,他最頭疼的就是遇上這種酒客,這不,上次還有位酒客,喝高了撒起酒瘋,差點砸了他的小店。
現下倒不是怕這客官付不起酒錢,看他衣著雖樸素簡潔,但那腰間露出的玉墜,成色幹淨,溫潤細膩,絕對是極品!
隻是……這年頭,喝酒喝死的也不是沒有,像這客官這種喝法,遲早得喝出問題來,那他一個小酒館可擔待不起。
想到這,掌櫃的慢吞吞地走出櫃台,尋思著措辭,站在酒壇前拱了拱手道:“客官,您酒喝得高興,是本店的幸事,可是……這喝多了也是傷身的,不如您今日就喝到這兒……”
“哈哈哈……”那地上坐著的客官,抱著酒壇子忽然大笑出聲,因飲了長時間的酒,聲音還有些沙啞。
“你這酒館不做酒客的生意,反而還要逐客?真是大笑話!”再飲一口,他歎氣道:“酒是好酒,可為何不能醉人……?”
掌櫃的讚道:“客官海量!”
“酒不醉人,醉不了……也就忘不了,忘不了……便痛徹心扉……”仰頭再喝下一大口酒,“可笑……當真可笑……哈哈哈……”他抱著酒壇喃喃自語,唇邊嘲諷,心中苦澀。
“聆大哥!”有女子聲音清脆,帶著驚喜從後方傳來。
掌櫃和小二同時回頭,便見一女子長相清秀,身著粉衣,一身農家女裝扮,麵帶喜色朝他們這裏奔來。
“天哪!你怎麼又喝這麼多的酒!”紅寧雖擔憂不已,可早已見怪不怪,這半月多來,聆大哥不是在家中醉酒,便是像這樣找個酒館悶頭喝酒。
“掌櫃的,快把酒壇搬開啊!”她站在酒壇前,再走近不得,隻得著急地回頭朝掌櫃說道,語帶幾分怨懟。
聆大哥都喝成這樣了,這酒館的人也不阻止,當真是為了賺幾錠銀子,淨幹些黑心事兒!萬一喝出問題來,可怎麼辦?!
掌櫃的啞巴吃黃連,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悶聲吩咐小二搬走這些酒壇。
待酒壇都搬走,紅寧幾步走近,擔心道:“聆大哥,你這般喝酒,可有顧及過自己的身體!”
聆漠抱著手中僅剩的酒壇,漠然詢問:“今什麼日子了?”
“六月初六。”紅寧立刻脫口而出,“對了,今日街上可熱鬧了,秋太傅府嫁女兒呢!那皇城守衛從皇宮大門一直排到太傅府,那排場大得我都無法形容了!”
紅寧自小飽受艱苦,如今在這天子腳下看到皇帝迎妃的宏偉場麵,雀躍異常。
“你說什麼?!”聆漠什麼也沒聽進,隻聽到“太傅嫁女兒幾字”,心中猛地收緊,一把抓住紅寧的手腕,厲聲道:“嫁哪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