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事起奏。”禮部尚書向左邁出一步,站於大殿正中,向瑞帝躬身請奏。
瑞帝一擺手,淡淡道:“講。”
“臣聽聞昨夜有盜賊潛入宮中,盜走了宮中寶物,羽林軍全城搜索,鬧得整座京都一夜不得安寧……”此言一出,殿中知曉昨晚之事的官員默契的不做聲,不知曉的倒是一片嘩然。
聆漠勾唇輕笑,而後回頭同盧重對視一眼,示意他勿多言。
“禮部尚書此言是何意?”聲音清晰朗朗,在此眾多的私語之聲中響起,帶著幾分年歲特有的滄桑。
一男子站在所有官員的前方,與太傅秋滄行並列而站。年歲五十有餘,白發幾縷交雜在黑發之中,梳得整整齊齊貼在鬢角,一絲不苟。頭戴黑色,長須,一身浩然正氣俱顯。
此刻聽禮部尚書如此說道,他踏出一步,雙手交疊於前,向瑞帝行過一禮後,睨了眼兵部尚書,質問道:“尚書從何聽來的這話?”
“丞相莫非不知?”禮部尚書側頭反問。
丞相韓巍淡淡而笑,“本相昨夜家中安睡,徹夜好眠,哪有什麼‘鬧得京都不得安寧’之說?”
聆漠看了眼禮部尚書,幾不可見地搖頭,真不知他是如何當上的這尚書一職。此人雖快人快語性子直爽,但胸無城府,不可用……
韓丞相隨即又回頭,詢問身邊兩步之距的秋滄行,“太傅可有耳聞?”
秋滄行淺笑,搖頭否認:“不曾。”
“可是……”禮部尚書正想反駁,昨夜他確實聽到外頭的動靜,也了解了一番,才知道是宮中出了事,怎麼今日丞相和太傅都不知道?
“尚書,許是你聽錯了吧?”辰慕風掃了眼欲言又止的禮部尚書,側身瞧著他語調上揚,姿態優雅。
“好了!”瑞帝看著底下的臣子,一臉不悅。
“朕告訴諸位愛卿,昨日宮中確有賊人闖入,但……並無任何寶物丟失。”
此話一出,朝堂之內鴉雀無聲。
瑞帝一雙黑瞳墨色濃重,說起來,聆漠的長相雖細看下與瑞帝有幾分相像,但不如辰慕風那般像個八九分,不過,一雙墨瞳倒是同瑞帝一模一樣,幽深似海,仿佛無盡長淵。
狹長丹鳳掃過近前的內侍,太監會意,轉身提高嗓子:“退朝——”
聆漠與盧重相商著走出紫宸殿,卻被皇上的貼身近侍喚住,說是請二位前往禦書房。
兩人心照不宣,定是昨夜之事。
禦書房中,瑞帝負手立在龍案前,背對兩人。
“參見父皇。”
“參見皇上。”
聆漠躬身,盧重跪地行禮,而瑞帝仿佛沒聽見一般,依舊負手一動不動。
未聽見“平身”二字,兩人亦不敢有所動作。
片刻之後,隻聽前方輕微歎息之聲傳來,“免禮。”
“抓到人了麼?”
盧重起身,語中慚愧,“還沒抓到,但微臣已派人全力搜索,定能抓到此人!”
“隻怕……你們沒那個本事抓到他。”不知為何,瑞帝說此話之時,語中竟有幾絲冷意。
他回身看向聆漠,薄唇微動:“漠兒昨夜為何在吟瓊閣?”
“父皇忘了麼?兒臣幾日前向您提過,想去閣中取幾卷書籍來看。”聆漠不慌不忙說道,可心中卻暗歎,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父皇的眼,真不知這皇宮中藏著多少皇室的隱衛……
“朕給你手諭進閣,可沒讓你夜半三更造訪。”淡淡掃過他從容的表情,瑞帝話鋒一轉,又問道:“那人身手如何?”
“少有的高手。”聆漠回憶起昨夜那人發出的暗器,深深沒入牆中,其力道不容小覷,功力著實深厚。
但最讓他疑惑的是……
“且那個人看起來很是清楚吟瓊閣內的機關布局,甚至是皇宮中的布局。”
聆漠並未仔細留意瑞帝的表情,也就忽略了他在提到“機關布局”四字之時,瑞帝麵上劃過的一絲憂慮之情。
“盧重,此人必定要全力追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必要時候可先斬後奏!”眼底殺意盡顯,眸中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戾氣,瑞帝冷冷甩下此話。
“是!”
“退下吧!”
聆漠一臉若有所思,莫說父皇,就是他也很想知道此人是否背後有主謀,亦或是什麼身份,可父皇現在竟不惜先斬後奏,要除掉此人?莫非……父皇知道這人是誰?
待兩人退下,禦書房中隻餘瑞帝一人,依舊負手而立。
精通皇宮機關布局,武藝高強……
“是你麼?”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暗啞,在案前響起。
緩緩勾唇,胸中自信,瑞帝暗色的眸中一派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