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皺的眉頭舒展，閉眸淺笑，聆漠抬手小心地敷上腰間那雙交疊的手背，掌中堅硬的繭觸碰到白皙肌膚的瞬間，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酥酥癢癢的感覺，席卷周身。
塵顏能夠感覺到自己微冷的雙手，正在被這樣的熱度暖化，一直一直，暖到心底。
明明兩人都知曉對方的難處與痛苦，本應相互理解，可他們卻總是互相傷害，等到心髒瀕臨無法承受的一刻，他們複又靠近彼此，相互撫慰。
也許……是他們都太過驕傲。
聆漠輕舒一口氣，拍拍她的手道：“早些休息，明日慕兒送軍出城，之後還有很多事需要我們應付。”
塵顏閉眸點頭，“你也是。”說罷，緩緩鬆手。
聆漠回身細心地替她掖好被角，在床邊陪伴塵顏入睡。
門外的玉綢玉紗看著眼前此景，互相對視一眼後，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幾分擔憂，但始終還是未發一言，便悄然離開。
自古情關難過，即便是江湖顏華。
第二日一早，辰慕風便出宮送將士出城。城門口五千精兵排兵布列，身披鎧甲，聲勢浩大，所向披靡。
“此行，必將烏孫驅逐出境！護我邊境子民，揚我盛朝國威！”太子將壯行酒一飲而盡，將士們同樣豪氣幹雲地喝盡碗中酒，隨太子摔碎酒碗。
盧敬率先單膝跪地，喊道：“臣等必不辱使命！”其後五千精兵齊刷刷跪了一地，重複：“臣等必不辱使命！”這一句話在整個嶧城之中回蕩，響徹京都，樹上棲息的鳥兒亦為之一驚，振翅高飛。
而此時的秋塵顏，靜靜佇立在傾顏殿門口，視線向著城門的方向。宮牆很高，阻隔了與外界的聯係，除了這方的天空，其他什麼也看不見，隻隱隱約約能聽見一些聲音。
良久，她櫻唇微動，“痕棲。”
“屬下在。”殿內憑空出現一道人聲，有黑衣男子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後，微低著頭等候她的下一句話。
“通知無痕樓，密切關注西北戰事，連日的戰況務必送達我手，另外，派人暗中注意軍營裏的一切。”
“是。”
“太子快回宮了吧？”
“回來的暗衛稟報，太子再有半刻鍾便到宮門了。”
“知道了。”
一切準備就緒，玉綢玉紗靜候在門外，當辰慕風推開傾顏殿的門時，屋裏還是如他所想，沉寂的氛圍之中依舊帶著了無生氣，他希望醒來的人兒還是沒醒。
輕歎了口氣，他僵立在殿門口，甚至連推門的手都忘記收回，眼中的失望一覽無餘，唯有用垂下的眼簾遮蔽。
緩緩握拳，再緩緩鬆開，他低聲道：“傳太醫。”
太醫署所有的太醫皆被招來傾顏殿，浩浩蕩蕩進屋，診斷過程中，太醫們麵麵相覷，不言不語。
待最後一名太醫搭在太子妃纖細的手腕上探過脈後，也同樣虛軟地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不敢吭聲。其餘一眾太醫皆伏在地上，渾身顫抖，生怕太子一怒，一幹人等小命不保。
“林太醫，你剛剛說什麼？”辰慕風麵上似乎雲淡風輕，不悲不喜，連這問話聽起來也似與平常並無二致，但入了林太醫的耳，就是說不出的恐懼。
“回……回太子，臣等無能，實在診……診不出太子妃究竟中了什麼毒……”林太醫抖了半天，也沒膽量說出接下來的話。
“接著說。”辰慕風盯著林太醫，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