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入夜後,塵顏再次起身離開傾顏殿,輕功飛掠施展,直往朝洺殿而去。
這是她自入宮以來,第一次主動來到朝洺殿。她本不想與聆漠再有過多交集,又怎會來他的寢殿……
而在明麵上,她與大皇子本就不相熟,自然也無需過殿拜訪。
紅牆碧瓦,宮中的一切自然幾多華麗,幾多奢靡,又何況皇子寢宮。隻不過一所宮殿散發出來的氣息與風格,總是會與屋主人的性格有著莫名的關聯。就如眼前的朝洺殿。
雖從外看來整體與其他宮殿大同小異,但塵顏總覺得,這裏處處透露著聆漠一身狂傲疏冷的氣質。
雖說她身為太子妃,身份與各位皇子並無所差,但實則不然。公主尚且不如皇子受重視,更何況她僅僅是嫁入宮中的太子之妃,身份已然是差了一截。
她的傾顏殿若不是慕哥哥一手操辦,妃子的寢殿又怎麼可能會附帶著庭院,外圍亦有宮牆遮攔。這些……是除去帝後貴妃之外,皇子才會有的寢宮規格。
在朝洺殿的宮牆外立了片刻,塵顏便足尖輕點幾個縱躍飛身而入,身姿敏捷輕巧。
她自認以自己的武學功底,怕是隻有資質上乘的暗衛才有可能發現她的行蹤。
沒想到,剛一落地,就有一道含帶著淩厲之氣的掌風從背後襲來。
她側頭利落地避過此掌,回身出手迎上暗衛緊追而來的第二掌。同時腳下輕移,人便已在五米開外。
此人第一掌出手時,其掌風裏的淩厲之感像極了聆漠,讓她差點誤以為。可當迎上第二掌,她就明顯知道另有其人了,更何況此人和她一樣黑衣蒙麵。
這名暗衛的輕功竟如此了得,她剛站定,此人的身影便已到眼前,手中亮出的銀劍,殺氣直逼而來。
想必此人定是侯殷山莊的暗衛。而觀其武學套路,這人可能是由聆漠親手調教出來的。
但比之與聆漠和她,還是差上了許多。
兩人交手的動靜,引來了蟄伏在此的其他暗衛,侯殷山莊的暗衛十分出色,此刻雖人數不多,但若真交起手來,隻怕她也得耗費些時間。
心中一動,輕薄的兵刃便已在手中。三尺長劍,劍身比普通兵器要窄上許多靈巧非常,正是許久未出鞘的——青虹!
此劍一出,肅殺之氣圍繞的暗衛們,立刻收劍抱拳,而後消失蹤影,隻餘方才和她交手的暗衛仍然立於她麵前。
果然,侯殷山莊的暗衛認得她的青虹劍,既已認出,那就必定知道她與他們主子的關係,這才即刻退去。
她摘下麵巾,將青虹收回自己腰間。
眼前的暗衛平靜道:“是你。”
這聲音倒是異常熟悉,塵顏挑眉道:“七?”
他依舊蒙著臉,但眸子中卻含了笑,點頭:“看來太子妃真是將在下記住了。”
塵顏失笑,心中答道,因為你是聆漠所有暗衛中,出現次數最多的……
嘴上卻淡淡道:“我還不至於記不住一個人的名字。”
七糾正道:“這不是名字,隻是列號。”
“有何不同。”不是疑問,隻是陳述。依塵顏的想法,不管是名字還是列號,都隻是一個人的名稱罷了,並無不同。
七不再辯駁,轉而又道:“你來找主子?”
塵顏點頭,往寢殿中走去。
七跟在她身後道:“主子不在。”
與此同時,她已經推開了朝洺殿的長門,裏麵隻燃著一盞琉璃燈,果然空無一人。
“主子,自午後出門,就沒有回來過。”
塵顏頓時心驚,這麼說來,豈不是從永安宮回來後,他就沒有回過朝洺殿?!他會去哪兒……?
塵顏蹙眉問七,“你可知他去了哪兒?”
七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笑意散去,凝眉道:“主子的事,恕七無可奉告。”
心下了然,暗衛是不能透露主子行蹤的,這是身為暗衛最基本的信則,她同樣是無痕樓一眾暗衛的主人,此點自然理解。
況且聆漠那樣的人,隻怕暗衛也不一定知道他的行蹤。
“若你家主子回來,告訴他,我來過。”
離開朝洺殿,塵顏一路都在想,聆漠離開永安宮後臉色一直很不好,現在他會去哪兒?
原本回宮的方向,臨時改了道,徑自飛掠重重宮宇,出了皇宮。
一路以輕功在從屋簷之上飛掠,秋府近在眼前,塵顏鳳目之中露出淡淡的嘲諷,她待了十七年的地方。
她是秋府的長女,在旁人眼中便是深閨之中的小姐,鮮有出府的機會。而每每出府便是去找葉先生,秋府中人都知葉先生是教導塵顏讀書習字的老師,雖前些年葉先生已然請辭,但塵顏還是常會去看他,也不枉先生的教導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