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希思羅機場。
小俊在飛機上喝了太多果汁,下了飛機還想上洗手間。
不想讓程子諾太累,陸軒宇建議程子諾先坐下休息會兒,他帶小俊去洗手間。
程子諾答應。
作為全世界最繁忙的國際機場之一,大廳裏自然少不了來來往往的人,各種膚色,各種語言。
程子諾一想到自己的臉上多了一道“馬蜂窩”傷疤,她的心便不可控製地疼起來。
雖然此時此刻的她正圍著黑色紗巾,戴著黑色墨鏡,把自己的臉捂得嚴嚴實實,但她總覺得周圍的人都會帶著嫌棄的目光掃視她。
她坐在椅子上,將頭低得更低了些。
猝不及防地,不知是誰的文件從公文包裏灑落出來,正好掉在程子諾的腳下。
“先生,你的文件掉了!”
程子諾趕緊喊住前麵那位穿灰色西服的挺拔男人。
當那男人走過來時,程子諾已經幫他撿起了那些文件。
“謝謝。”
熟悉而久違的低醇聲線驀地在程子諾頭頂響起。
程子諾愕然地抬起頭,那雙深邃的黑眸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杜瑾年!
時間仿佛停止,程子諾整個人如被定了格。
杜瑾年要從程子諾手中拿過自己的文件,豈料,程子諾一直緊緊抓著不鬆手。
杜瑾年對著程子諾有些尷尬地笑笑,他握著文件另一邊微微用了點力,“這位女士,謝謝。”
程子諾這才回過神,她立即鬆開了手。
她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倉皇而逃。
杜瑾年不由目色一震——這個女人的身影看起來怎麼如此熟悉?
下一秒,他鬼使神差般地去追趕程子諾,一邊追,一邊喊,“女士,你等一下!女士——”
程子諾的心跳失去節奏,她加快了腳步,最後索性奔跑起來,進了女洗手間。
杜瑾年終於放棄。
他站在原地,滿臉困惑。
莫非是自己出現了錯覺?
不可能是子諾,子諾已經死了,我肯定又看錯了人。
杜瑾年唇邊劃過一抹苦澀,他失落地轉身離去。
想來有些諷刺,程子諾離開後,他已記不清有多少次,把別的女人錯看成程子諾,走近一看,才得知自己是看錯了。
之所以會這樣,大概還是他不願意承認以及無法接受程子諾早已死去,所以仍是幻想程子諾依然活著,以此來麻醉自己充滿愧疚的心。
程子諾捂著悶痛的胸口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見杜瑾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她長長舒了口氣。
然而,這輕鬆轉瞬即逝,她的眼淚滑落下來。
她痛恨自己在見到杜瑾年那一刻沒有甩手給他一巴掌,而是沒出息地逃跑,多麼狼狽。
試問,現在的她拿什麼與他抗衡?
她不是他的對手。
她不想自己找死。
萬箭穿心,終將刀槍不入。
等她練就一副鐵石心腸,無堅不摧,她會滿載風雨強勢歸來,欠她的,她一定加倍討回來!
口袋裏的手機在響,程子諾拿出手機,來電顯示是陸軒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