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諾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她不禁問自己:
子諾,你想那麼多做什麼?
你的人生需要自己一步一步過出來,而不是自尋煩惱顧慮出來。
先把當下過好吧。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朝陸安安淡然一笑,語氣溫柔,帶著不可置疑的堅定,“安安,我們將來到底會怎樣,我們誰都無法預知。無論什麼樣的生活,那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我們努力把它經營好才是真。”
沉思了數秒,陸安安讚成地點點頭,“也對。”
送走了陸安安,小俊放學歸來。
小家夥將兩個人的往返拉普蘭的機票遞到程子諾麵前,眉眼含笑,“媽媽,我今天放學後陪一個同學去抽獎,他讓我也試試,我就試了一下,結果我就中了拉普蘭兩日遊的往返機票。媽媽不是很想去拉普蘭看極光的嗎,我陪媽媽去看極光,好不好?”
看到小俊手中的機票,程子諾驚訝不已,“小俊,你的手氣也太好了吧,你是幸運星變來的麼?”
小俊揚起那張像極了杜瑾年的帥氣小臉,得意洋洋,“媽媽,我如果是幸運星,那我也是托你和爸爸的福呀。沒有你和爸爸,哪來的我呀?”
忽然意識到自己提到了杜瑾年,小俊覺得自己可能刺痛了程子諾的心,他趕緊羞愧地保持了沉默。
程子諾確實被小俊的話觸動到——無論她和杜瑾年之間有怎樣的愛恨糾葛,但他們從來沒有在小俊麵前詆毀對方。所以,在小俊的心目中,父母永遠都是完美的,他始終對生他養他的媽媽和爸爸心懷感恩。
“好孩子,你真是媽媽和爸爸的驕傲。”
程子諾忍不住伸手擁抱小俊,熱淚盈眶。
小俊摟緊了程子諾,再一次問道,“媽媽,我們去拉普蘭看極光,好不好?”
程子諾含淚在小俊的肩膀上點點頭,“好,我們去拉普蘭看極光。”
曾經,她多麼希望杜瑾年能和她去拉普蘭度蜜月,看極光。
因為有人說,看到極光就會幸福一輩子。
她多想和杜瑾年在忙碌了那麼久之後,帶著難得空閑下來的時間,飛躍千山萬水,最後站在北極圈蒼茫的白色世界中,手牽手,共同見證那如夢如幻的美麗極光。
兩人就這樣一起在雪地裏白了頭,就這樣一起在極光的加持下,幸福一輩子。
可惜,這個心願她永遠都無法實現。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最近也是最遠的是東西;最深也是最淺的是清溪。
最高也是最明的是日月,最親密也是最生疏的是夫妻。)
時至今日,程子諾真心佩服李冶當年用這樣別致的字句訴盡生命的無奈和遺憾,如一場繁花,在姹紫嫣紅過後,落盡滿地淒涼,道破人間真相。
如此對愛恨微妙的深刻感慨,若是沒有曾經的滄海,哪來之後的指點歸帆。
子諾,其實,你應該高興才對。
你深愛的男人雖然不能陪你去拉普蘭看極光,但你親愛的孩子可以陪你去。
有失必有得,這也是彌補你的一個缺憾了。
你要知足。
想開的程子諾學會開導自己,讓自己變得樂觀。
不過,程子諾轉念又一想,小俊畢竟是小孩子,那抽獎會不會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