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機組一邊尋找還有沒有其他的硬幣,一邊調出監控。
錄像顯示,一個中年男性乘客在進入客艙前,趁著安全員和乘務員不注意,朝著機身拋了幾枚硬幣。
由於監控錄像看不清具體撒了幾枚硬幣,乘務組把那位乘客叫了出來。
中年男人穿得人模人樣的,還戴著個大墨鏡,人出來了也不願意摘下來。
他承認硬幣是他拋的,一共拋了四個。
教員直接在一旁氣笑,話都不想。
阮思嫻感覺頭頂冒著煙兒,鼻子裏呼出的大概也是白煙兒。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
“您為什麼要拋硬幣?”
墨鏡男絲毫沒有愧疚心,理直氣壯地:“祈福。”
阮思嫻就知道是他媽的弱智理由。
“您祈什麼福呢?是安檢讓您不滿意了還是您覺得這個停機坪看起來像錦鯉池?”
誰都聽得出來阮思嫻的語氣已經極力隱忍著怒意,而墨鏡男渾然不覺,原地磨嘰了幾秒,轉頭跟身後的安全員:“主要是吧……我剛剛在廊橋上看見是個女司機,我不放心啊,女司機多坑啊。”
“……”
神他媽女司機。
大概是氣到極致,阮思嫻反而異常平靜,一句話都沒,跟安全員揮了揮手。
安全員立刻報了警,墨鏡男瞬間就嚷嚷起來了:“這咋還報警?!我怎麼了我?你們幹什麼啊?”
一個機務朝他冷笑:“您不僅要進局子,要是發動機得拆下來檢查,你就等著賠款吧,也不多,幾萬塊而已。”
完,安全員直接把他架了出去,墨鏡男的嚷嚷聲漸漸消失在廊橋裏。
剩下的兩個硬幣沒在地麵上找到,機務用攝像探頭伸到飛機發動機內才看到。
但是由於位置太靠內,還真是隻能拆除發動機的部分零件進行操作。
連機務都沒忍住罵髒話:“操,今又要連夜加班。”
這趟航班自然要取消。
乘客們怨聲載道地下飛機的時候,傅明予也來了。
他繞機看了一圈,最後站到發動機前,眉頭緊蹙著。
機務跟他了具體情況後,他拿攝像探頭看了眼,阮思嫻也俯身過去看。
兩人靠得極近,阮思嫻沒注意其實她隻要動一下,臉頰就會蹭到傅明予的下巴。
“你九年義務教育是不是沒普及好啊?”阮思嫻看見那兩個硬幣的影像,想象著發動機啟動後被損壞的模樣,感覺心口都在疼,“這要是起飛了得多慘烈啊。”
傅明予慢慢移動探頭的位置,低聲道:“你還挺心疼。”
阮思嫻:“廢話,我能不心疼嗎?”
傅明予輕笑:“你家的飛機嗎你就心疼。”
阮思嫻:“……你是e嗎這麼會自動抬杠?”
傅明予沒話,收了探頭的同時食指敲了敲阮思嫻的頭。
“航班取消了,回去休息吧。”
阮思嫻也直起身,一轉頭,看見身後一排人全都看著他倆。
怪不得剛剛感覺四周那麼安靜呢。
阮思嫻當然沒有真的回去休息。
警察來了,正在詢問情況,阮思嫻得在場。
但是整個詢問過程,墨鏡男就一直在強調他不放心女司機才拋硬幣祈福的。
女司機女司機女司機……阮思嫻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起身走了。
回到世航大樓,阮思嫻拖著飛行箱走得飛快,氣衝衝的樣子直接嚇退幾個想來詢問情況的同事。
倒是有幾個不知情的宣傳部的女同事結伴下樓吃午飯,在電梯裏遇到阮思嫻,跟她打了個招呼。
“阮,下飛機了?”
“沒呢。”阮思嫻,“航班取消了。”
航班取消是時有的事情,幾個司空見慣的女同事也沒多問,聊起了別的。
“最近不是校招高峰期嗎?嘉實大學那邊學術報告廳檔期排不過來,改到大禮堂了,我看了他們那個led屏,尺寸不對,我得重新做pp。”
“你這個還好,我們做海報的才慘呢,允和大學報告廳不夠用,直接給提前了兩,我海報還沒做完呢,今晚得熬夜加班了。”
到允和大學,那個人回頭問阮思嫻:“阮,你不去宣講會啊?你母校誒,回去搞搞多風光啊。”
她們的是今年世航飛行學院巡回招生的事情,要去各大高校宣講,招收在校大學生,作為大改駕學院培養。
阮思嫻之前過不想去,可這時候同事再問,她滿腦子都是那個墨鏡男嘴裏的“女司機”,一時氣不過,當場就答應了。
最好全招女生,滿女司機,嚇得你一輩子別坐飛機。
單真到了宣講會這,阮思嫻還有點緊張。
她大學的時候學的基礎物理,很少有機會上台,直麵黑壓壓的人群時,心裏一直打著鼓。
當她拿著話筒上台,報告廳裏的男生瞬間沸騰了,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
阮思嫻清了清嗓子,正準備話時,又看見傅明予從後門走了進來。
今中午傅明予跟她過,下午有空,等宣講會結束了來接她。
阮思嫻就不明白有什麼好接的,公司明明有統一派車,你來接我,是想公然搞特殊還是嫌我身上標簽不夠重?
來接就算了,沒想到他居然進來了。
隔著老遠,阮思嫻朝他拋過去一個隱晦的白眼。
傅明予接住了這個白眼,但表情毫無波動,就低調地站在角落裏安靜地看著她。
簡短的講解完畢後,輪到學生提問。
男生特別踴躍,一開始的問題還算正經,到後麵就開始跑偏。
“姐姐,你單身嗎?”
這個引起底下一片騷動,阮思嫻咳了聲,簡潔明了地:“是。”
話音落下的同時,阮思嫻下意識朝傅明予看去。
他單手插著兜,目光遙望過來,被頭頂的燈光截斷,看不清眼神。
那個男生又接著問:“那姐姐你考慮姐弟戀嗎?”
阮思嫻:“……”
麵對又一波哄笑,阮思嫻嚴肅地:“我不喜歡弟弟。”
那個男生也隻是熱情了點,人還是比較單純,在四周的哄笑中訕訕道:“哦,喜歡哥哥啊……”
時間有限,宣講會到此結束。
最後一個環境是現場遞交簡曆和提問,阮思嫻他們被團團圍住,抽不開身。
但她抬頭看了傅明予一眼,見他沿著最邊上朝前排走去,跟她指了一下前門,示意他在那裏等。
大約二十分鍾後,學生才紛紛離場。
宣傳部的同事在收拾東西,阮思嫻沒什麼事,正準備走,卻被一個人叫住。
“阮思嫻?”
那道聲音有些不確定,直到阮思嫻回頭,那人才欣喜地走過來。
“真是你啊,我剛剛在後麵看了很久,還以為看錯了。”
這人叫謝瑜,是阮思嫻大學直係學長,畢業後保送本校研究生,現在又讀到了博士生。
兩人自從畢業後就沒見過麵,所以一開始謝瑜在後排湊熱鬧的時候隻是覺得眼熟,不太確定。
“你現在是機長了?厲害呀!”
阮思嫻連連擺手,同時臉紅:“沒有沒有,我隻是副駕駛。”
“之前不是你當空乘去了嗎?怎麼現在都成飛行員了?”
兩人從這個話題聊起來,謝瑜很好奇,話題就有些止不住,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二十多分鍾。
直到宣傳部的人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提醒了阮思嫻一下,她才回過神。
“那我先走了?”
“行,你忙。”
臨走前,兩人又加了個微信還留了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