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伏完話語,鍾繇覺得有些好笑,哪是些許坎坷?隨著天子之臣,身骨羸弱,外有追敵,內不飽腹,還要念及位階權重,如此艱辛,這些臣子起碼少卻小半之多,更別提隨行之人了。翟管家今年也有花甲之歲,這番折騰下來,臨終之前,體虛行動有礙,若是遇了村寨還好,伏完還會感念多年追隨不易,花些銀錢養在人家,待咽了氣後,擇地埋了,若是行經郊野,怕是早已因著跟不上眾人腳步被棄之荒野罷了。
當然翟管家臨終境遇,鍾繇不好細問,若不是當初鍾繇與翟管家相處頗為融洽,就連這個名字,鍾繇也不會提及。
鍾繇看了眼回到伏完身旁的那位老伯,想來這位就是接替翟管家之人,在自己眼裏,比之翟管家,倒是差了許多,想了這些,鍾繇還是有些傷懷。
“翟管家為人謙和,希望來生投得榮華。”鍾繇柔聲說道。
伏完似有所觸,聞言輕聲歎氣說道:“翟管家聚善修福,方得元常這般朋友,想來來生亦得安穩。”
一言而過,伏完隨即哈笑兩聲,將話題轉向它處,對著許褚問道:“不知這位壯士如何稱呼?”
“某,姓許名褚。”許褚甕聲應道。
許褚語氣輕巧,伏完聞言卻是微驚,試探問道:“可是譙縣出身?”
“正是。”許褚再次應道,隻是一句話都不曾多說。
伏完瞳孔一縮,麵對許褚明顯重視幾分,“許英雄以一己之力,驚走萬餘賊兵,深感佩服。”
許褚隨之甕聲笑了兩聲。
伏完隨即麵向鍾繇說道:“重逢不易,元常雖說取回字帖,但不可心急離去,今日你我定要好生喝上一杯水酒。”
接著再次看向許褚說道:“再者,初逢英雄,今日定要結交一番。”
許褚並未回應什麼,聽得鍾繇哈笑說道:“國丈相邀,元常莫敢不從,隻是來時匆忙,雙手空空,著實不像話。”
鍾繇說著,輕拍桌上的字帖說道:“這樣,國丈喜這字帖,元常便送與國丈了。”
伏完聞言眼睛一亮,這字帖可是真跡,也算是珍貴之物,自己也是特為喜愛,若非如此亦不會留在身邊多年,隻是終是他人之物,總是要還回去的,今日聽說鍾繇前來索取,伏完可是極為痛惜心傷的,如今鍾繇竟是要直接送與自己,如若不是顧及顏麵,伏完早就走上前來揣到懷裏了。
伏完愣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想要直接同意謝過吧,這麵子肯定丟的徹底,謝絕鍾繇好意吧,又怕對方直接真的隻是客氣客氣,就在伏完猶豫的當口,身旁的白發管家眯眼看了伏完一眼,隨即向著鍾繇走去。
伏完看著管家的動作,眼睛又是一亮,他自然是知曉管家要做之事,正解了自己燃眉之急,伏完看著管家背影,麵露讚許神色。
鍾繇看著這主仆的模樣,有些好笑,隻是麵上依是真誠,不露心生,伏完拿了這字帖最好,他可是怕伏完不收的。
管家兩三步就到了鍾繇矮桌一旁,將字帖拿起,彎腰謝道:“我替我家主子謝過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