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軒嗆咳了聲，在幽靜的車廂內，顯得尤為突兀。
溫世堯灰眸閃了閃，抬腿，鞋尖觸到黎昕的腿兒，稍微用力抵了下。
聲線清冷，“起來。”
“是不是欠揍你？”
黎昕“嘶”了聲，伸手拍掉抵著自己的腿，有些抓狂地抬頭，對上男人沉寂的眸子時，意識逐漸回籠。
唉，還以為在保姆車上呢。
伸手撥了下散亂的長發，將眼神別開，“什麼事？”
司機側了側臉，“黎姐，接下來怎麼走？”
黎昕轉頭看了眼車窗外，才發現已經到了金昌路和華星路的交叉口，頓時了然地“哦”了聲，正準備回答，就聽見某人音色淡然地開口，“下車。”
黎昕愣了下，溫世堯已經坐正身子，向後倚靠著，輕闔眼瞼。
線條冷峻的下顎線緊繃，帶著股與生俱來的距離感。
扭傷的腳踝還在隱隱作痛。
杏眸輕晃，她看見司機張望的神情，在後視鏡閃過。
紅唇抿了下，伸手打開車門，腳接觸到地麵，稍微用力，便鑽心地痛起來，咬緊牙關，利落地脫了高跟鞋，拎在手裏，順著路邊的人行道向著區的方向走去。
地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雪，溫熱的腳丫踩上去，迅速融化成和著水的冰，觸到足弓，有些刺痛的癢麻。
她走得不慢，一步一步，雖僵硬卻堅定。
區其實沒多遠，別人其實也沒有送自己回家的義務。
這世界，孤獨才是常態。
更何況，那些奢望中的回應，癡人夢罷了。
路燈橘黃色的光，照得燈下的雪花似乎散著柔光，那雪中纖細的身形，滿滿的清冷孤寂。
鄭明軒湊在車窗前，輕聲歎了口氣，“這樣走到家腳就廢了吧。”
後座的男人，輕闔的眼瞼微抬，眸底的暗色越發深濃。
司機側了側身子，又問了一遍，“先生，我們去哪兒？”
回答他的依舊是沉默。
良久，伴隨著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後座車門打開又關閉，車前燈聚焦處，男人頎長的身形一晃而過。
到了區門口，黎昕便有些支撐不住，就近找了個石墩子倚了下，將一隻鞋套到腳上，另一隻腿搭在旁邊的墩子上，準備歇一下再走。
腳踝痛得好像要廢掉，腳趾已經凍得完全沒了知覺。
將雙手攏在一起，放在嘴邊哈著熱氣，驀地看見坐在保安室的蔡玉華，和保安閑聊著，不時抬頭看一眼窗外。
有些嫌惡地別過頭，黎暉的錢已經還上了。她這次來，又是打麻將輸了，要錢的吧。
艱難地起身，一隻腳蹦蹦跳跳著向旁邊隱蔽一些的地方挪動。有些化雪的地方已經凝結成冰，尖細的鞋跟踩上去，頓時站立不穩，張著雙臂姿態不雅地向後跌去。
果真是禍不單行。
她閉緊了眼，等待疼痛襲來，卻意外跌進一具溫熱的懷抱中。
杏眸瞠大，視線中的男人，胸膛劇烈起伏，原本一絲不苟的發型，被風吹得散亂在額前。
秀眉挑起，“你怎麼來了？”
男人垂眸，“大概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