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平常的小事,後麵兩人約定時間一起在帝京彙合,而此時出現了讓兩人精神一震的信息:“嚴止兄,我在京都遇到個人,和其他人不同,很會逗鳥牽犬卻又有點你說的‘天涯俠客’氣息,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
這句話被後來的人用紅筆標紅,顯得格外重要,艾月滿激動的抬起頭想要提醒白昭,卻見他皺著眉毛,顯得很不舒服一樣。
艾月滿嚇了一跳:“你沒事吧?”也暫時不管手冊了,扶著白昭將他的體重壓到自己身上,匆忙拉住他的手腕想要探查到底怎麼了。
白昭半闔著眼睛,他能感覺到艾月滿對他做了什麼,和他一聲聲呼喚自己的名字。可越是這樣,越像是沉入了深譚,他甚至想起在臨走前一晚,那位脾氣古怪的六長老單獨找他出去。
他臉上的神色還是一般不耐,卻細細打量了他好久,然後突然笑了。
“那群老家夥想要給你們一樣東西,東西是好東西,就怕你消受不了。你要是怕死,就躲遠點……不過或許你是聽不進去吧。”他無頭無腦的說完,低頭笑了幾聲,居然說:“也好。”
白昭的眼神已經開始放空,太多像是煙花一樣在腦中炸開的記憶一層疊著一層,他的腦袋是個運轉老舊的主機,被太多信息卡住,一幕幕不同的畫麵播放,最後突然變成一片白。
他來到一處煙白柳綠的場景。
腳下搖搖欲墜,他站在塔尖,聽見身後有細小的響動聲,他輕笑一下,轉過頭去。
背後來的少年不過十六年紀,生的冰雪可愛,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身量已經很高,就是稚氣未脫,背在身後的長刀又太大,顯得十分不協調。
少年見他回頭,皺了皺鼻子,又笑開了:“嚴止,今天有什麼故事?”
他感到自己笑了:“你就在這要我講故事?”
“有什麼不好嘛?”阿滿道,“憑杆而立可詩三首,如今我們在這萬象塔頂說故事,傳出去不也是雅事一件?”
少年太過純粹,眼中沒有一點受到世俗汙染的痕跡,隨心想就要做:“講嘛講嘛。”
說著盤腿坐下,抬著腦袋巴巴看著他。
他本來來這個地方是有事要做的,事情完成該早點回去,但少年又圓又上翹的眼睛看著他,也隻能帶著點寵溺的苦笑,在他身邊坐下了。
“那今天,就講一頭象的故事吧。”
“傳說在遠方,有一群象族,他們以天為被,抽汽化雨,所以那個地方總是細雨綿綿,川河綿延,不少人撐著小舟從河中穿行,大聲放歌。”
“人們將象族視為神,去給他們上供。可象人有別,不知道他們喜好,就豬羊果子都出了三份,去拜見了象族。”
“象族議論紛紛,最終族長出麵,接待了人族。那是頭十分溫和的母象,鼻尖的角可劈山崩石。她用角頂回第一份,說此一份賜送上貢品的人。”
“那人慌忙不受,但最終還是接受了。然後第二份,母象說賜獻上貢品的人。第三份就讓沒出貢品的人享受。”
他說完,溫柔的看著少年,見他臉上都是入迷的神色。
他卻是反問:“你覺得如何?”
阿滿少年想都沒想:“這種好妖獸,必然是繼續和那裏人同處。”
他聽完卻是點點頭:“沒錯。”
“那……”少年還想聽後續,卻突然看到天邊一朵黑雲烏壓壓飛過來,其中暗含雷霆之勢,轉眼就到了兩人正上方!
講故事的不慌不忙站起,從身後緩緩拔出長劍來,劍被抽出來的時候發出粘膩的聲音,紅色宛如泥漿一樣往下慢慢淌。
阿滿這才發覺空氣中血腥的味道,在兩人烈烈衣袂翻飛的下方,躺滿了似象非象的屍體。
雲端隱約可見長鼻,隻是隔得太遠了,阿滿又呆住,連逃也不會,更別說去看了。
“你——報上名來,讓我記住這滅族惡鬼!”
白昭能聞到那股穿天的腥臭,和手上粘膩的觸感,他感覺那個人輕輕動了動嘴角。
“白容。在下隻是一介凡人,偶有獵妖斬魔之術,當不得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