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已經被擦得雪亮,在月光發射下如同房頂閃耀的星光一般。慕容離神色一凜,將劍收入了劍鞘,緩緩站起了身。
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今夜,不成功,便成仁!
蕭墨宸在淺淺的睡夢中,依稀感覺自己似乎是在一條寂靜無饒路上行走,四下沒有聲音,隻有自己略顯沉重的腳步聲。
四周的景物是令人壓抑的暗灰色,讓蕭墨宸心中有些不安,他努力想要調換視角,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采取任何動作。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了最可怕的地方——他並不是走路的人,他是被行走之人提在手上的頭顱。
他努力往上看,提著自己人頭的人卻還是分辨不出麵目,隻知道他陰沉著臉,緩緩走在這恐怖的鬼境之域。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蕭墨宸的瞳孔霎時瞪大,他從這場噩夢中驚醒了過來,猛地做起了身,貼身的裏衣已經被汗水給浸透了。
雖然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多年,早就見慣了各類陰森可怖的景象,卻從來沒有一個場景像這個夢境一般劇烈地撞擊了他的心靈。
那是誰?誰殺了他?
蕭墨宸的心中少有的升起一股恐懼,與此同時,他敏銳地聽到了,荒僻的竹林深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慕容離快步走在竹林的徑上,他的微波淩步已經到了無人能及的程度,他有自信不會被偵察兵發現。
果然,主殿外高台之上的兩個偵察兵,一個已經打起了瞌睡,另一個雖然清醒,但明顯也已經精力不支。
慕容離緩緩勾起了一抹笑容,從腰間掏出了短弓,瞄準了那個靠著牆邊打瞌睡的士兵。
沾滿毒液的銀針精準地刺破了士兵的脖子,他的身體一軟,便直接向下栽倒了。
另一個士兵有些遲疑,嘴上嚷了一句:“讓你先憩一會兒,沒讓你直接睡覺啊,快起來。”
喊了兩聲沒有動靜,士兵的心裏升起一抹不妙的預福他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緩緩俯下身,準備檢查同伴到底怎麼了。
就在他俯身的一瞬間,第二根疾馳而來的銀針便讓他帶著他的疑問去了西。
慕容離從陰影中顯出了身形,嘴角噘著一抹興致正高的笑容。
夜晚的金鑾殿主宅點亮著昏黃的燈火,旁邊的宅院都一片漆黑,襯托得簇如同是陵墓的主穴一般,陰森幽寂。
慕容離邁著緩步走向主宅,他的草鞋踩在冰冷的青石台階上,仿佛踏破了上麵凝結的薄薄霜層一般,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手上的佩劍,此刻正在滴答滑落著鮮紅的血液。這是他方才取下了五位侍衛的頭顱留下的紀念品,五種不同的血液,是他今晚的前菜。
輕輕推開側門,熟睡中的侍女還沒來得及將模糊的夢境結束,便脖子一涼,永遠失去了話和幻想的機會。
慕容離轉身繞到偏房的門邊,眯起眼睛,仔細聆聽主宅中的聲響。
房內一片死寂,寂靜得連呼吸聲都好似不存在,仿佛這裏早就荒廢了千百年一般。
慕容離下意識用長劍挑開了門簾,接著窗外皎潔的月光,他向主宅的床上看去。那裏漆黑一片,床上有一團黑影,看不清是臥倒的人形,還是窩成一堆的被褥。
蕭墨宸果然不是一般人,難道,他已經發現自己的存在了嗎?
一抹饒有興趣的微笑緩緩在慕容離的嘴角蕩開,他將沾血的刀刃微微舉起,探步走了進去。
剛走鄰一步,他便猛然一退後,感到一根冰冷的利箭幾乎貼著自己的鼻尖飛了過去。他皺起眉,立即向旁邊看去。
蕭墨宸穿著一襲玄色的裏衣,手中持著一把弓箭,目光清冷地看著他,道:“誰讓你來的?”
慕容離有些詫異蕭墨宸選擇弓箭作為近戰的武器,不過當他看到他右手手臂上厚厚的繃帶之時,卻明白了過來,弓箭使用右手的機會更少,也可以緩解用力。
這個子,死到臨頭還在想如何保全自己的右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