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的。”蘇皖點頭笑了笑,誰在她身邊伺候不都一樣?還不都是看著水溫調調草藥,倒也弄不出什麼新鮮花樣。
“嬤嬤,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旁邊的宮女有些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
黃嬤嬤愣了愣,有些猶豫地看一眼蘇皖,責怪侍女道:“你這丫頭真是嘴碎,當著王妃的麵議論什麼是非,別擾了王妃的清閑!”
蘇皖聽後簡直哭笑不得,此刻的她還有什麼清閑可言?便直接道:“你不妨出來讓我也聽聽,倒也能解解悶。”
黃嬤嬤原本以為蘇皖性格高傲,清冷孤高,沒有想到她言語之間也十分平易近人,便稍稍卸下心房,道:“哎,來造孽,剛才有一位官女子渾身是傷,暈倒在了慈寧宮門前。”
此言一出,房中的人皆是有些愣住了,蘇皖不解地道:“是什麼人?出了什麼事?”
黃嬤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反複看了蘇皖幾次,才終於緩緩開口道:“是……陛下的宮妃,蘇瑾蘇主。”
“蘇瑾?”蘇皖眉毛一挑,有些驚訝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到了,久別重逢,倒有一種世事境遷的遙遠之福
“正是。”黃嬤嬤也知道蘇瑾是蘇皖的異母姊妹,便接著往下道:“她穿著破破爛爛的宮服,受了很重的傷,哭倒在太後門前,求她收留自己。”
“受傷了?是誰下的手?”蘇皖聽著這番表述,也是十分心驚肉跳,不由地開口問道。
宮闈之中內鬥永遠不曾停歇,難道是蘇瑾惹了哪位貴人宮妃,甚至是皇後?才會遭遇此種劫難?
蘇皖對蘇瑾的印象還停留在她滑胎之後便失去聖寵,根本不知道最近後宮中發生的種種變動,更加不曾想到,她今日的那場水果羹浩劫,便是由蘇瑾一手策劃。
黃嬤嬤動了動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像是有些難以啟齒,麵上也有些發紅。
看到她這番反應,蘇皖心中突然明白了過來,這應該是老皇帝做的,宮中隻有他一人做出慈行徑之後,無人敢出真相。
“剛才外麵那樣吵鬧,都是蘇主在哭鬧嗎?”一旁的侍女當然也聽明白了其中的曲折,連忙找個話題岔開過去。
“是的,蘇主的慘狀實在令人動容,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的皮膚……太後雖然被驚醒,卻也沒有發怒,而是立即宣她進寢宮敘話。”黃嬤嬤歎了口氣,道:“接下來的事情,我便也不知道了。”
蘇皖神情複雜地低下了頭,一時之間也沒有理清混亂的思緒——為何一夜之間,自己和蘇瑾都遭此浩劫?同樣是渾身上下滿是不堪,但是蘇瑾好歹有個明麵上的由頭,自己卻是隻能咽下啞巴虧。
而且,老皇帝為何突然對蘇瑾這樣狠厲地下手?難道是因為,她是蘇皖的同胞姊妹?
蘇皖搖了搖頭,有些不信任自己腦海之中冒出的這個想法。蘇瑾一向與自己不合,進攻之後,想必也會尋找一切辦法和自己劃清界限,怎麼會因此被人抓住把柄呢?
“伴君如伴虎,看來真是如此。”侍女有些泄氣地輕輕道:“還好我們陪伴的是太後,太後可是菩薩一樣的好心腸。”
“看你這張巧嘴,在這裏也就算了,出去可千萬別閃了舌頭!”黃嬤嬤嗔怪地瞪了侍女一眼教訓道,隨即討好地對蘇皖道:“讓王妃見笑了。”
蘇皖也笑了笑,沒有立刻話。今夜發生的一切都實在太過不尋常了,讓她隱隱覺得或許還有更深的機緣存在。
太後的寢房之內,此刻也是燈火通明。
太後已經在貼身婢女的服侍下起了床,並披上一件雍容華貴的狐裘大氅,慵懶地看著地上瑟縮成一團的卑微身影,淡淡了句:“給她披上一個披風吧。”
李嬤嬤頷首應承,從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保暖的夾棉披風來,俯身為衣不蔽體的蘇瑾給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