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文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就著老呂的煙頭點著,也無滋無味地跟著叭嗒起來。
他們說了幾句閑話抽完了煙,呂朝傑又跑向路邊田裏拔了兩把花生,提著秧莖走到溝底,在水窪裏左右涮擺了一下,洗淨了泥土。
兩人坐在路旁,一邊扒著花生,一邊繼續著剛才的閑話。
再過半個月,花生就可以起摘了。這時節的花生還沒有成熟,既不幹大硬實也不油汪汪香噴噴的,而是別有風味的,一顆顆飽含水分,甜絲絲的可口,就連花生殼也是水嫩芬香的饞人。
“以老弟的見識,應該不止是一個小領導,這麼簡單吧?”兩人接觸了一個月,雖然交談不多,但老辣的呂朝傑早看出李開文不是凡人,而且從內心裏更是對他由衷地佩服。
這件投機倒把的事情,說是兩個人幹的,其實主要是李開文幹的。呂朝傑不過是一個村莊的代表,要殺要刮可不是他不一個人。
“嗬嗬,老哥啊,不是和你說過嘛,我當過兵的,特務連出生。”李開文兩手的食指姆指,各夾著花生的半邊,輕輕往兩邊一扯,翠生生地聲音傳來,仿佛都能看見生果的汁水四濺。
“就隻是個連排幹部?”呂朝傑也摘下一隻花生,扒開殼,丟進了嘴裏。
“我做過領導的警衛員,可能跟著領導有樣學樣了點。”李開文抓過一把花生,把墨綠色的莖葉翻轉過來,尋找根部碩大飽滿的果實。“當然,做領導的警衛受到的培訓要多更點”李開文又補充道。
“什麼級別的領導?地市級的?”呂朝傑來了興致,花生也不吃了。
“要大一些。”李開文“誇吱、誇吱”地吃更正歡。
“再往上一級?”呂朝傑的胃口已開的能跑馬圈地。
“還要大一些。”李開文也不吃了,眼睛直望向南麵,月光下多少有些落寞,又有些警覺。
“還要大……”呂朝傑話還沒說完,也看向了前方。幾束光柱,快速地往這麵移動。
“開文老弟,不是俺,絕對不是俺”陰冷的月亮下,呂朝傑感受到李開文眼中的寒意。他忙解釋道“俺不會做那下作事,肯定是那幾個笨蛋被你們查哨的人發現了,你快跑。”
李開文突然覺得他有點小人心腸了,都快成驚弓之鳥了。他眼光柔和了許多“老哥啊,這一個月時間雖短,但我們也算是肝膽相照了,兄弟怎麼會丟下你不管。”
李開文說完站起來,身軀異常的偉岸。呂朝傑隻感覺掩不住的豪氣,隨著李開文滿手花生的馨香滾滾翻湧。
“你快走,他們管不到俺,俺是山東的,快走!”呂朝傑著急地很,拚命地推著李開文。
“沒事,兄弟我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來了,還怕這幾個小蝦米”李開文見老呂如此仗義,更覺得他不能獨自離開。
他們就這樣一個叫走,一個要留,正僵持著,那幾束光柱就到了麵前。幾個民兵或持槍或荷棒地把李開文和呂朝傑圍了個團圓。
“你們幹什麼的,叫什麼名字?”一口熟悉的聽起來硬邦邦的江蘇鄉音。
“俺們在這閑聊,你們幹什麼的?哪個部分的?”呂朝傑軟酥的山東話,聽起來有些別扭,但口氣更是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