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生的高崖、陌生的溪流、陌生的蘆葦、陌生的土地以及陌生的天空。
對於駱西禾來說,這裏隻有穆河,是熟悉的。
她朝淌著溪水的岸邊走去,望著明明是冬季,卻並不覺寒冷的天際,她不由捏起素紗的一角,坐在有點紮身的草地上,彎著小腿,將發絲勾在了耳後,再稍稍低頭,拾起了一塊鵝卵石來。
“仙女姐姐,在幹嘛呢?”
土番打她身後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她跟前,笑得一臉燦爛,“是在想醜八怪嗎?”
“他不是醜八怪。”駱西禾不知為何自己突然在這裏較了真,但她就是聽著不舒服,一開始是因為擔心穆河才未多做計較,現在……
“你怎麼和阿姊都這麼說,阿姊喜歡他,難道仙女姐姐也喜歡他嗎?”土番好奇的抬著頭,那純淨的眼睛叫駱西禾有些想逃避,畢竟,這種東西,她早就喪失了吧?
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扮演著不是自己的自己,是啊,她差點忘了,她可是寧國的容華,駱西禾呀。
喜歡?
她該怎樣去談喜歡這麼單純的字眼?莫非她說喜歡,穆河就能和她去浪跡天涯?不是說過,已經晚了嗎,那麼此時此刻,她即使說了喜歡,又能如何呢……
“仙女姐姐,喜不喜歡呀?”土番見駱西禾沒有回答,於是又好奇的問了一遍,他扯著她的袖子,一副極想知道的模樣。
“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已經無所謂了。”她脫口而出,沒有經過思考,就這樣回答,對於她來說,恐怕是真的失望了。
即便穆河說過要帶她走,又能如何?
即便她說過了自己會等,那又如何?
才這麼幾天,她就已經沒法再等下去了……
“仙女姐姐,那,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土番突然換了個話題,不知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但盡管如此,駱西禾也不想再多考慮,畢竟他就一小孩子,這樣單純的小孩能讓她心安,不必顧慮自己會被算計,相反,那個土番的阿姊,叫她覺著不舒服。
“你的阿姊叫甚?”她並沒回答,反而問了土番另一個十分唐突的問題。
但土番卻毫不猶豫的開口:“阿姊姓芸,叫芸生。”
芸生,芸芸眾生?
駱西禾撩過遮眼的劉海,她方才聽土番說“阿姊喜歡他(穆河)”,難不成一個還未發育的傷疤女想同她搶男人?
即使穆河無法同她在一起,她也不能容忍有其他女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作祟!
“好名字。”駱西禾輕輕一笑,她揉著發絲,骨子裏的毒藥就這樣被熬了出來。
“土番,你家阿姊的左臉怎了?她方才似乎很不高興呢。”
“阿姊的臉……”
土番頓了頓,他低著頭,想了很久才開口:“是為了救我,被火燒傷的……”
“那你不是男子漢嗎,怎不對你阿姊負責?”駱西禾雖然對是為了救土番而燒傷的這件事而感到意外,卻依舊漫不經心的問著一些多餘的問題。
她望向水麵底下的沙石,有一種想要撲下去的衝動,因為被水包圍著,會讓人覺得自己安全了,但同時又害怕著窒息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