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夜色已深,外頭的雪卻依舊不停,駱西禾坐在小木凳上,忽而覺著自個穿少了,恨不得跳進柴火裏。
待過了些時辰,她才終於掏出棉布,估摸著藥熬好了,伸手便將棉布墊在壇沿,隨後緩緩端起,她沒有多餘的手,隻得一腳將木門踹開,那風混雜著雪隨即湧來,駱西禾則護著藥壇,小心翼翼的走在雪地裏,生怕一個拌腳這辛苦熬的藥也沒了。
她不知順著牆走了多久,終於摸到了木窗,一打開,依舊一片漆黑,除了木架上那一支快熄滅的白燭在風中搖曳便無其他的光源,她先是小聲的叫了一聲穆河,見無人應答,就思量著他大約是睡過去了,畢竟過了好幾個時辰。
她將藥壇擺在空處,然後自個翻了幾下才爬上去,待踩雙腳準了木凳,駱西禾便小心翼翼的著了地,生怕驚醒了正在睡覺的人兒,她微微喘息著將藥壇擺在了圓桌上,而後將燭火挑了挑轉身就關上了那木窗。
當她把藥倒入碗中,掌著燭燈走到床前時,駱西禾才突的愣住,透過礙眼的流蘇,便望見那整齊的被褥被鋪在床榻,而幹淨的玉枕上,卻沒有那個她一直念叨的人。
他,走了?
駱西禾恍然若失的呆在原地,她剛想轉身去尋,那門卻忽的被打開,她端著藥,掌著燭燈,似乎被嚇到了,有些失措的回頭,隻見寧華昌打門外走了進來,他一身的飛雪,叫駱西禾不知作何表情。
“皇、皇上……你怎來了?”她將碗端放在一旁,隨後將燭燈擱在木架上,一臉的不自然。
畢竟她是告辭了他才回來的,不想這寧華昌怎又來找了自己,莫不是有要事,那……可關鍵是,穆河去了哪裏?他還生著病,若放著不管,那得出亂子。
寧華昌見她如此,正準備說什麼,卻聞到了藥味,便朝桌上望去,“禾禾,你病了?”
駱西禾聽罷便抬頭,忽而覺著眼前的人尤是礙眼,“皇上,妾身無礙,一點風寒罷了。”
“欸,今個兒在朕那兒可還好好的,你怎就……來,讓朕看看。”說著寧華昌便擔憂的往前了幾步,駱西禾倒也不鬧,隻是說著,“皇上,這黑燈瞎火的,你想看禾禾也看不分明呐。”
她表明上雖是平靜,可內心卻像火燒眉頭似的在原地打轉,她估摸著穆河定是在宮門值守,這麼大的雪,是要急死她嗎?
“禾禾說的也不無道理,朕現下來,也隻是為了還一樣東西。”他說著便抬手,那精致的木簪出現在燭火中,她微微一驚,望著君子蘭的木雕便有些遲疑,沒想到自己會倏忽到把穆河送自己的東西掉在書房裏……
“這簪子真精致,是在宮外得的?”寧華昌說著便撫了一下簪尾,隨後嫻熟的插入她的碧發間,那木簪則在燭火的照映下更加好看了,可駱西禾卻管不了如此之多,隻期望著寧華昌快回去,“皇上說得極對。”
她說完便琢磨著要“送客”的話,卻叫寧華昌搶了先,“好了,朕就不陪你了,明日還要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