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上在殿內議事,娘娘若此時介入打擾,是不是……”
“本宮在外頭等。”駱西禾毫不猶豫的打斷李順德本要繼續下去的話,她扯了扯袖子,便站在一旁,望著那遠處的宮門開始沉默,而李順德見狀,也隻得低著頭,不再說話。
時間流逝,不知過了多久,駱西禾隻覺著自己的腳要凍麻了,在原地跺了幾跺,再抬頭時,卻開始佩服起那群兵衛來,冰天雪地的,動也不動,真是訓練有素。
就在駱西禾跺腳之際,那正殿的大門突然打開,駐守邊關的蘇衛從裏頭走出,他隨意望了駱西禾一眼,便匆匆離去。
總算完事了,她見此心頭大喜,直接搶在李順德前頭蹦入殿內。
大門一推,便見穆河正坐在紅木椅上,收拾著軍圖,而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輕輕抬頭,卻在那一刻愣住。
駱西禾抿唇,看到他脖間被包紮好的傷口,算是鬆了口氣,她踏在正殿的地板上,腳步聲略有刺耳,但依舊是邊走邊一股腦的問著,“你怎麼樣了?傷口還疼不疼?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待她說完最後一聲時,終於走到穆河的身邊,駱西禾撥了撥他有些淩亂的劉海,見他白皙的臉龐上多了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她便不由蹙眉,嘴裏輕輕念叨著,“是我的錯,都是我……”
“不是。”穆河搖頭,他轉身將軍圖收在匣子裏,隨後望向一臉心疼的駱西禾,露出淡淡一笑。
她見他這樣笑,心裏邊更是不好受了,駱西禾咬著唇就一把抓過他的袖子,她望著他清澈如初的眸子,撇嘴道,“跟我回琉璃宮,好好泡澡,不許推辭!”
雖然,駱西禾知道,他永遠也不會推辭她的要求。
而穆河聽罷,的確如她所想的那樣,輕輕點頭,沒有半分猶豫之舉。
“走。”駱西禾拉過他的手,指尖的冰涼讓她不由蹙眉,望他帶著淡笑的臉,卻終是什麼也沒說,緊緊抓住他的手,好像害怕失去似的,那般的緊扣。
“安陽快攻陷了。”
這一路上,他們沉默不語,讓駱西禾詫異的是,竟在步入浴池門外時,穆河說了這樣一句,安陽快攻陷了。
所以呢?她也快要離開了,離開襄平,離開皇宮,離開穆河。
他就像一隻十二個時辰不間斷提醒她“離開”的警鍾,總在最快的那個點提醒她,時間就隻剩下這些了。
可是,她突然就不想走,不想再一次丟下這個男人不管不顧的離開了,為什麼,這個她曾在過去視如生命的男人,卻隔她越來越遙遠,這個曾在過去離自己最近的男人,卻被她狠狠漠視,這個曾在過去即使遍體鱗傷也要保護她的男人,卻被她一次次錯過……
穆河,最開始看上你的人,不是她駱西禾。
可你卻是,她第一個,在第一眼,就看上了的男人。
“你自己進去吧,我就在門外陪你。”
她推開木門,望著那熱氣騰騰的浴池,試了試水溫,這才退出屏外,穆河則默然點頭,他拿著駱西禾給他準備的浴巾,往池中走去。
而駱西禾卻站在門外,還沒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忍不住想要進去瞧一眼,她靠在門框上,總覺著有一隻螞蟻在心房裏爬來爬去,癢得她無處可饒。
幹脆,就看一眼?反正他在浴池裏,她又不會把他看光光……
而且,她隻是擔心他,如果穆河不小心昏倒了沒人知道怎麼辦?但話說回來,這浴池旁的宮人都不是被她支走的嗎?
她不是有話想跟穆河說嗎?
要說什麼去了……
駱西禾隻覺著臉滾燙滾燙的像發燒了一樣,不就看一眼,她犯得著這麼緊張?她不是他的妃子嗎?即使是陪他入浴也再正常不過吧!
她想著就把門推開一條縫,屏住呼吸,偷偷摸摸的側身進去,為了不發出聲音,她還特意把鞋給脫了,踩在地板上,有些涼。
駱西禾輕手輕腳的躲在屏風後頭,她探頭出來望一眼不是,趴地上透過縫隙盯一眼也不是,簡直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都想原路返回。
她望著那熱氣騰騰的浴池邊,狠狠咬牙,反正她不就是來看他有沒有事的嗎,怕什麼害羞什麼,她駱西禾幹嘛要害臊?!
說走就走,她一揮長袖就要邁出屏風,隻可惜時運不濟,腳一崴,出是出來了,但卻是整個人將那麵屏風給撲倒了,她摔在地上,頓時覺著自個丟臉丟到家了,這不就成偷窺了嗎?
她正大光明的要看自己男人有必要!?
不是,他什麼時候成她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