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收徒(1 / 2)

待雲逸重新坐好後,陳清溪:“既然要拜師,你且將你家的情況與我聽聽。拜師歸拜師,恩情歸恩情。待我傷勢好轉,還是得到你家向尊親登門致謝的。”

孟雲逸於是便將自己家的情況一五一十向陳清溪介紹起來。

剛聽到孟嶽峙的名字,古雁便如同掉入了漆黑冰冷的萬丈深淵,轉瞬間那漆黑的深淵底部又升騰起萬丈的烈火,一冷一熱激得古雁全身發顫,癱坐車上。

那種眼睜睜看著親人們死在眼前的錐心之痛,那種亡國的仇恨,又一下子紮在了古雁的心間。曾經以為已經漸漸平複的仇恨,在聽到最大的敵人之一的名字時,瞬間清晰如昨。

陳清溪和孟雲逸都立刻發現了古雁的異狀。

陳清溪知道古雁是涼國人,立馬反應過來是她想起了亡國的仇恨。隻是此事萬萬不能讓其他人察覺。

陳清溪客氣又歉然地對孟雲逸:“拙荊在牢裏很是吃了些苦,受了些驚嚇。如今一朝得救,心神一鬆,便支撐不住。孟哥見諒。”

孟雲逸心中奇怪,這剛剛拜了師父,怎麼沒多久的功夫,師父的口氣就好像又生分了起來呢。不過師父得有理,他們夫婦受了這麼大的磨難驚嚇,自然多少有些失常。

孟雲逸釋然。正巧陳家醫館也已經到了,孟雲逸和失魂落魄的古雁一左一右扶受傷的陳清溪下了馬車。

孟雲逸正想進去幫忙一起整理幾日未住人的醫館,陳清溪客氣地攔住了她:“拙荊這些日子受了些驚嚇,須得清靜修養幾日,最好免見外人。孟哥今日辛苦了,且先回家去吧。陳某夫婦改日再登門致謝。”

孟雲逸拱手一禮:“那師父師娘好生歇息,雲逸改日再來看望師父師娘。”

古雁聽到“師父師娘”這個稱呼又全身一抖,側對著孟雲逸的身子又往後略轉了轉,避開了孟雲逸的眼睛。

陳清溪看了古雁一眼,神色有點為難,頓了一下:“拜師乃是大事,需得擇日祭過地和祖師,行過正式的拜師之禮後方能算數。如今便喚師父師娘過早了,不太合適。”

孟雲逸聞言更是奇怪,這聽著怎麼像是要反悔?然而拜師之事不能強求,如今陳清溪夫妻形象狼狽,卻不是追問的時候。於是便規規矩矩行了禮後告退了。

孟雲逸他們走後,古雁關上了醫館的門,沉默地給陳清溪避開傷口擦洗身體,然後給傷口消毒上藥,換上幹淨衣衫,扶陳清溪躺下休息,再去燒水做飯,神情一直恍惚,表情忽爾憂傷忽而憤怒。

陳清溪默默地看她忙碌,並不急著話。

古雁此時的心裏人交戰,極為矛盾。

初時聽到孟嶽峙名字時的憤怒仇恨,轉念後想到孟嶽峙父子救了自己夫婦的恩情,再想到武威郡親眼所見被涼國蹂躪過的土地、痛失家人流離失所的難民的慚愧,又再次想到自己慘死的親人和覆滅的母國的痛苦。

古雁按著胸口的故國遺物,種種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讓她簡直一顆心碎成無數片,頭痛欲裂。

晚上熄了燈,躺到了床上,陳清溪方才勸道:“涼國年年侵昊,孟大將軍作為昊國的軍人,保家衛國是他的職。他是涼國人的仇人,卻也是東昊人的英雄。若非涼國攻掠昊國在先,孟大將軍也不會率軍滅涼。這事怨不得孟大將軍。拋開他的身份不論,他與你我並無仇怨,反而有恩。”

聞言古雁身子變得僵硬。

陳清溪輕輕抱住古雁,柔聲:“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涼國百姓確實很慘,但昊國百姓何嚐不是無辜遭難。冤冤相報何時能了呢?過往之事,能放下,便放下吧。我不想你一直為此痛苦,糾結。”

古雁不響。

“不過亡國之痛哪有那麼容易忘記,你心中過不去也正常。收徒的事,你不願意,我就不做。即便孟家與我們有恩,我也不想讓你痛苦為難。孟家的恩情,我另外想辦法再報答便是。你若是怕孟家那孩子糾纏,我就把著祖屋賣了,你我換個城市住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