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今以大邑已經抓住雅克薩為由威脅俺答首領,並以兩國互市為由以利誘之,俺答首領密古那紮雖然麵上不愉快但終還是答應大邑退兵。當然,在提出退兵前,大邑還提出了一個條件——將孫蕃交出來。
三日後,密古那紮親自押著孫蕃來到通州,沈離當即下令將孫蕃五馬分屍,傳檄全國,殺雞儆猴。後與密古那紮共同商討兩國封貢互市的事,並簽署雙方在兩國封貢互市之年永不交戰的協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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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到孫蕃的那一刻,挽今幾乎快認不出他來。原來笑的妖冶的那個少年,雙瞳翦水迎人灩,風流萬種談笑間而現在卻胡子拉渣、神色困頓,簡直就是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是誰劫的法場。”挽今站在刑場麵無表情的問他。
五頭馬分別牽著繩子套在孫蕃的四肢與頭部。他頭發散亂卻沒有絲毫畏懼,眼睛依舊透著挽今最初見到他的桀驁。
嘴角裂開了一個極其詭異的笑,他抬頭望著挽今,眼角血紅色的淚痣一閃一閃“如果我說是洛居正,你信嗎?”
挽今神色沉重,久久沒有開口。最後轉過身隻輕輕說了兩個字。
“行刑。”
其實她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為什麼他要逃到俺答,他與阮紫是什麼關係,是不是孫嵩之前就通敵叛國暗中與阮紫俺答聯係,還有……他是如何得知她靈黛公主的身份。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在聽到他那句話後瞬間就都被咽了回去。
她信,她怎麼可能不信。
寧寒雖然是張木頭臉,但與挽今在一起好歹也有好幾年的光景,一旦他有些神色不對挽今立馬就能看出來。自從孫蕃被捕入獄之後,寧寒每每遇見洛居正神色都會有些不自然。於是挽今就花了三十兩銀子讓金隼偷偷的監視著寧寒的一舉一動。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寧寒竟然會去劫法場。
洛居正是寧寒的主子,他去劫法場自然是有洛居正的授意。可是洛居正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在挽今第一次見到洛居正是在她十一歲那年,夏階宴請他的心腹時湊巧看見的。她當時就知道這個人不簡單。那初入官場小心隱忍的樣子和當初在皇宮的她一模一樣。
……其實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們兩個都是一樣的人。
洛居正的不簡單從之後的另一件事還可以看出。那時洛居正借助她爹夏階的器重與幫助成了內閣的副首輔。在他坐上內閣副首輔位子的那一天,洛居正一刻也沒有遲疑,立即下令做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事--讓所有手下的諫官彈劾新遼王劉奇通敵叛國。
通敵叛國,這是全大邑刑罰最重的罪。
至於洛居正為什麼會出現如此令人費解的行為也是有原因的。
可能是身為長子,而弟弟又先天不足,老遼王與老遼王妃對長子劉奇極為嚴苛,使小遼王劉奇的性格從小就有些扭曲。
洛居正的老家在漢中,遼王的屬地。洛居正是全漢中家喻戶曉的神童,十歲就是解元,十二歲就是會元。遼王妃很喜歡洛居正,而洛居正的父親又在遼王府手下當差。洛居正自然也是遼王府的常客。所以遼王妃經常用食指戳著劉奇的腦門,拿洛居正來比較數落劉奇。
後來劉奇實在忍受不了內心的嫉妒、自卑與憤怒,一氣之下趁洛居正進京趕考、遼王妃陪遼王去治病的時候,用酒硬灌洛居正的父親,導致其舊疾複發,當場斃命。後對外宣稱其父飲酒過度而猝死。
這樣蹩腳的計謀當然被洛居正一眼看穿。不過挽今不得不承認洛居正的確是做大事的料,極能忍。遼王與遼王妃相繼仙逝,洛居正通過老師夏階的提拔成為大邑曆史上最年輕的內閣副首輔。
當一頭豺狼磨好了鋒利的牙齒,接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毫不猶豫的咬死自己的敵人。況且還是一頭逼自己隱忍了十幾年的敵人。
雖然所有有腦的大臣都知道這是赤裸裸的誣陷,新遼王劉奇根本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他要是能有那個腦子通敵叛國,也不至於會這麼輕巧的被洛居正陷害了。
本來夏階打算派一個清正廉潔、中正不阿的官員去漢中遼王府奉皇上的旨意調查這件事。
沒想到洛居正竟然連自己老師的臉麵也不顧,直接向皇上請命親自調查這件事。
當時洛居正有皇上的聖旨,況且那個阿鬥劉奇為了證明自己的冤屈還把整個遼王府裝扮的烏煙瘴氣,結果這就更加引起本就生性多疑的嘉靖皇帝的猜忌。洛居正輕而易舉的就坐實了劉奇通敵叛國的罪名,擇日問斬。
挽今緩緩的閉上眼睛,這樣的人,他到底要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