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救他。”挽今直視著戚洛的眼睛,語氣中的堅定竟是連自己都吃了一驚。
“想清楚了再說話!”戚洛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李太後本就對你不太信任,況且現在洛居正身陷如此泥團,連他的親信都已紛紛獨善其身。如果你一旦這麼做,就相當於把自己推上風口浪尖,你是在拿你這麼多年為月長忍辱負重的犧牲做賭注嗎!”本來明明可以事不關己,偏偏這個時候要不自量力的逞能玩火自焚,她怎麼關鍵時候會這麼糊塗!
挽今的臉色也同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戚洛說的她又何嚐沒有想到。為了報母親與她自己的仇,奪回本應該屬於她的東西,她韜光養晦十一年受盡種種苦楚,先是流落在外成為人人鄙夷的小乞丐,把連狗都不願搭理的泔水吃的津津有味。而後在夏府扮作丫鬟服侍於夏階身邊,潛心學習官場間的種種勾心鬥角。
明明應該是大家閨秀的風華,卻硬是和男子般倔強,闖入這汙穢不堪的地方。如果這一切要是重新來過,她真的不一定會再堅持不到今天的這一步……
“我要救他。”挽今依舊直視著戚洛的眼睛,語氣堅定。“即使我做不出任何回應,但他的確是這個世界僅剩不多會真心對我好的人。”
“戚洛,你知道嗎?當初的我也是這樣。獨孤皇後坐在我的麵前,烈日下廷杖不停的打在我身上,那時我整個人已經快暈死過於,嘴裏都是血,可還是硬著最後一口氣不肯吐出來。周圍全是冷眼旁觀的人,就連曾經最疼我的奶娘和大宮女也是站在我旁邊像陌生人一樣看著我……”
一個失勢的公主,還能有什麼指望帶給她們榮華富貴。
挽今澄澈的眸中波光粼粼:“現在的他,就是當初的我。”
戚洛沉默,沒有說話。頓了頓後,終是歎了一句:“你有幾成把握,身為月長的大長老,我是不可能任由你輕易將這麼多為月長出生入死的弟兄的性命做賭注的。”
“最起碼,我現在還有六成把握。”挽今道。
六成?
戚洛的話語間有些嘲諷:“真不知你是哪來的自信。”
“我何時以月長的大業開過玩笑!”見戚洛不信,挽今也惱了,她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與他解釋這麼多。
挽今對大事一向分的清楚,戚洛雖還有些懷疑,但終歸還是勉勉強強信了她,沒有再阻攔。
挽今趕緊奔回人群,此時洛居正早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眼睛、口鼻還有耳朵裏全是血,但李太後卻還是沒有罷手。
“太後,臣有事要奏!”挽今趕緊奔過去推開眼前的人群衝到洛居正身旁阻止仍在行刑的人,然後轉身跪在地上朝李太後鄭重的磕了個頭。
戚洛隔著人群,望著她那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卻依舊筆挺的身板,終是扭過頭不想再看。
“你是來為他求情的嗎?”李太後眯著眼睛看著膽大包天的挽今。
“不。”挽今挺直了身板對上她盛滿怒氣的目光。
李太後的臉色有一絲古怪,挽今看著竟像是一陣失落。
不過危機關頭她也顧不得思量這麼多,朝李太後正色道“臣鬥膽請太後明鑒,社稷殿此事實與洛大人無關,洛大人是冤枉的,他是為了微臣才出來頂罪的!”
“噢?”聞言李太後似笑非笑的發了一聲,揮手讓站在洛居正身後行刑的人先行退下,然後優雅的坐回自己的太後椅,冷笑著看著眼前恭恭敬敬跪在她腳下的挽今。
“他親口認的罪,你竟說他是冤枉的。好,有點意思,那便把你口裏的那來龍去脈說給哀家聽聽。”
李太後冷眼如刀劍般刺來,挽今仍然挺直了脊梁麵不改色道:“此事都是微臣的錯,與洛大人毫不相幹。”挽今說著便朝著李太後又磕了一個頭,卑躬屈膝至極,“是微臣昨日在護國寺聽經的時候不小心丟了一條祖傳的瑪瑙佛串,發現時已是深夜,但微臣又怕這祖傳的寶物被人拾去,便不想驚動大家自己出門尋找。哪知護國寺太大便迷了路,誤打誤撞走到了社稷殿。微臣初入官場,也沒有聽家父講過有關社稷殿的規矩,以為是尋常的寺殿便走了進去。哪知竄出一隻又肥又大的耗子,微臣見大邑十九代先祖的靈牌都擺在殿中,不願讓這牲畜汙了這靈堂的聖潔,便想將那耗子打死,沒想到卻打翻了貢台……”挽今的聲音一點一點低下去,接下來發生的結果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