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他如是說道。
“三日之內一樣要把人給我放出來!”見沈離答應,李太後心中終於長舒一口氣。
“那便先請太後娘娘將調動北部兵力的兵令給臣吧。”
李太後回到內室,按了按床頭隱藏的一個小按鈕,然後起身將床旁掛著的花鳥畫掀起,從畫後凹進去的牆壁槽中把裏麵的一個紫檀木質地的小盒子取出來。
她款款來到外室的沈離身邊,打開盒子將裏麵的兵令交給沈離。
而當沈離握住兵令的那一刻,李太後忽的又將自己握著兵令的玉手攥緊。
“怎麼,太後這是後悔了?”他的眼光順著李太後緊握的手緩緩向上看到她依舊緊抿的唇,勾唇笑道,語氣中滿是明顯的嘲諷與不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李太後垂眸沉默片刻,終是漸漸鬆開了自己的手。
沈離麵無表情的收下。
“哀家已經將北部邊防的兵令交出來,那麼沈相國是否也應該信守承諾將調動沈家暗衛的密令給哀家呢?”
沈離漫不經心的從懷中掏出墨玉雕刻而成的一個小彎刀,隨意扔給了李太後便沒有絲毫逗留直接起身走了。
“你……!”李太後咬牙恨恨的看著沈離一襲月牙白衣絕塵而去的背影,從來沒有人敢對她這麼無禮,從來沒有!
*
更深露重,夜沉如水。
旭劍跟隨沈離緩緩走在秋水街的青石板上,而沈離眸子陰沉,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旭劍跟在他身旁不聲不響,連話都不敢說。
真可笑,洛居正明明是他的心腹大患,如今好不容易他自投羅網、陷入泥潭無法自拔,而他卻還要違背本心的去救他。
挽挽……
沈離麵色蒼白若紙,忽然眉頭死死緊蹙,捂著心口,嘴裏的一口血忽然噴了出來。
他月牙白的錦緞沾染上殷紅的點點血跡,頓時暈染開來,猶如冬天傲然開放的血梅,詭異而妖嬈。
“家主!”
旭劍大驚,連忙一把扶住沈離踉蹌的身形。
沈離不想要他的攙扶,一把推開旭劍。而他腦中的眩暈卻越來越沉重,心口疼的幾乎抽搐,渾身刺骨的寒意漸漸散發到了四肢百骸。
他咬著牙,額頭青筋暴起,努力想把這股疼痛熬過去,卻終是抵不過寒毒的毒發,昏厥了過去。旭劍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背起沈離踮腳便用輕功將他趕快送回沈府。
*
“師兄這次寒毒發作的極為凶猛,他前幾天還是勉勉強強,難道是最近幾天發生了什麼特別耗費心神的事嗎?”纖歌用詢問的眼光看向身邊的旭劍。
“這……”旭劍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這事該怎麼說。
看著旭劍糾結的神情,纖歌不用問也猜出來了。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是關於挽今的事吧。”除了她也沒人能有這本事和能耐惹得如此涼薄狠戾的沈相國寒毒發作了。
“對。”旭劍望著床上毫無血色、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的沈離,垂眸應道,將昨日護國寺發生的事與今日在牢房中的事都悉數與纖歌說了。
家主的身體每況日下,而他卻又從來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這樣下去終不是辦法,旭劍看在眼裏也急在心裏。“家主如今的寒毒已深入骨髓,再沒法子就真的來不及了。郡主覺得為今之計我們該怎麼辦?”
兩個都是不肯服軟的人,即使是遍體鱗傷也依舊死撐著不肯服輸……
纖歌沉默良久,傷腦筋的搖了搖頭。
“師兄中的不是普通的寒毒,他的毒是被人特地用七七四十九種不同的毒藥煉製而成。沒有這寒毒的藥方,就算是我與曲祭天合力也是回天乏術。師兄十幾年前就中了此毒,要是我有良方,他也斷不會每次這樣活生生的受這寒毒發作的剜心之苦。”
“難道就不能一種一種試出來嗎?!”旭劍慌了,難不成現在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家主毒發身亡嗎?
纖歌苦笑:“談何容易,試藥難道不是要找人的嗎?”
“旭劍願意!”他連忙一字一句錚錚道。
纖歌依舊搖頭,她要是能這麼做早便做了:“這七七四十九種毒藥中各個都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一旦用錯便會立即腸穿肚爛而死。作為一個醫者,我拜師的第一天便是對著華佗的畫像發誓絕不以自己的醫術罔顧人命。就算你自己甘願為師兄犧牲,我也不會同意。師兄的命是命,你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