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沃菲爾德克斯特 一(1 / 3)

他伏在馬背上,抓緊韁繩,滿頭冷汗,向西北疾馳著。

襯衣已經被汗水浸濕,夏季的草原陽光灼熱,讓他不斷失去著身體中的水分,他襯衣外還有一件馬甲以及一件黑色的長外套,若是常人此刻早就大叫熱得不行了,可是他無暇顧及這些,這個信息送不到的結果,遠比背後追趕著他的什麼東西更可怖。

他回頭望著,那在長草上飛速前行的黑影已經追趕了他整整四了,四之間,他除了找一家拉瑪人牧民換了兩匹馬以外,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的機會。那東西也是一樣,在草葉上飛掠著,追逐著,仿佛在追尋獵物一般。他曾經想停下,用背後的步槍射擊那個不知是什麼的野獸,可是上一次停下,在他的馬的屁股上留下了一道一掌長半指節深的傷口,這樣的傷口,足以讓他失去性命。

所幸那黑影雖然速度和馬匹不相上下甚至快上一點,但是耐力似乎並沒有那樣優秀,每過一兩個時,那東西就會落在草中休息個十分鍾上下,可是就算這樣,他們還是沒法拉開距離。

“要不然,趁它休息時回頭反擊?”

他此刻心中出現了這個念頭。

他背後背著一把步槍,這東西的射擊距離大概在一百米上下,但是他能保證準頭的距離隻有五十米上下,而五十米,假設那怪物反應需要一兩秒鍾,對方也隻需要四秒,就能衝過這個距離。這種冒險,最終的結果必然是拚到你死我亡。

他摸了摸自己腰上裝著刺刀的皮套,時刻回頭注意著那根本看不清的黑色影子,機會隻有一瞬,無論是被發現還是沒有打中,自己都沒有第二次機會。

那黑影仍在追著,如果他的體感靠譜的話,很快就要到了那個黑影休息的關鍵節點,他左手抓著韁繩,右手抓著垮在身上的步槍背帶,隨時準備轉身射擊。

他開始放緩馬的速度,讓那東西能夠縮近一些距離,這樣才能保證自己能夠打中那隻怪物,那個可以在草上“飛行”的怪物。

突然,那草葉顫動的窸窣聲音消失了,他的餘光瞄到那黑影落在了草中,急忙調轉馬頭,端起那把步槍,朝著那黑影落下的位置,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在草原的空下回蕩。

那草中的黑影一陣顫動,然後便一動不動了,他跳下馬,從腰上拔下刺刀,緊緊地扣在自己的步槍前,心翼翼,一步一步地接近著那個黑影。沒有什麼和人差不多大的野獸是可以一槍殺死的,他拉開槍栓,從腰上的彈藥包裏摸出一發紙殼定裝彈,雙手顫抖著塞進槍機,然後又把槍栓推回去。

他知道此刻,他擁有了第二次機會。

麵前被無數層長草掩蓋的,是一隻野獸,一隻可以追他追上四個日夜的野獸,在與野獸的搏鬥中,第二次機會,通常意味著生和死的區別。

他放緩腳步,仔細留意著那黑影墜落處的風吹草動,現在無論是挺槍就刺還是打出第二槍都是來得及的,但是他的好奇卻促使著他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是獵戶的兒子,森林裏或是草原上多數的動物,他都見過,但是看不清形跡,擁有如此毅力和速度的野獸,他卻聽都沒聽過。好奇促使著他走到那草叢前,用刺刀撩開了草叢,看看那到底是什麼,讓他在生與死的邊界遊走。

剛撩開草叢的一瞬,他有些恍惚。

出現在草叢中的,是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孩,雙眼周圍像是上了黑色的眼影一般,仔細一看就能看出那似乎是覆蓋著的黑色細鱗。她的右臂上有一個暗紅色的血洞,而左手則拿著一個陶瓶,正在往嘴邊送。

這電光火石般一刹的恍惚,讓那個女孩抓到了生的機會。

她將陶瓶中的液體吸了個幹淨,雙眼猶如燃起了烈火一般。女孩左手一撐地,騰起一米多高,然後直接站穩在了地上。下一秒,她左手從腰間拔出了一把臂長短的短劍。直接撲向麵前的男人。

他姑且也是一名騎士團的成員,雖然重甲這種儀仗性的玩意兒已經不穿了,但是騎士的武技和武人的警覺就像一把從未變鈍的刀。他右腳往後一步,身體向左傾,挺槍直接刺向那個撲來的女孩。

女孩看明晃晃的刺刀直接朝自己刺來,急忙一揮劍打在那槍的側麵,借著這股力,直接向左飛了一米出去。那刺刀落了空,而女孩落地後,雙腿繃緊,一蹬地,像是隻箭一般竄向男人空門大開的胸口,短劍直奔男人咽喉。

他餘光看到那女孩落地,又竄了過來,右腳往左後方一挪,槍往回一收,用槍托往下朝著那女孩的手一砸。“咣當”一聲,短劍掉在地上,而他舉起步槍,怒目圓睜瞪著麵前的女孩,準備一槍托結束戰鬥。

他的槍托上,是完全金屬的托腮器,這東西的用處不僅僅是輔助射擊,上麵磨損嚴重的凸起已經昭示了它的用途,砸癟那些反抗帝國的人的腦殼。

男人這一記,勢大招猛,若是一下結結實實落在女孩腦袋上,那必然是腦漿迸裂,人登時就活不成了。而女孩似乎也驚異於自己的短劍被砸掉,此刻舊力已盡,莫接下這招,就算躲下來都困難異常。

可是這時,事情卻出現了詭異的變化。

女孩雙眼突然亮了起來,她就如消失一般,突然變成一團黑灰色的雲霧,男人這一槍托落了空,急忙後跳幾步,看著這團裹挾著那把短劍的雲霧和他拉開了距離。

雙方距離大概拉到十米左右,那黑霧又聚了起來,變成了那女孩的模樣。那女孩喘著粗氣,滿頭虛汗,仿佛剛剛一口氣跑了幾公裏一般。

男人抬起槍,對準了那個女孩,隻要輕勾扳機,這些,就結束了。

這時,幾聲喊叫吸引了他的注意。

遠處草原上,出現了幾個身著羊皮外套的男人,他們手中提著騎射用的卡賓槍,不斷地朝著他還有麵前的女孩大吼著。是拉瑪人的牧兵,聽到了槍響之後,估計是以為有人盜殺羊,便直接跑了過來。

那女孩看遠處幾個拉瑪牧兵馬上就到眼前了,自己右肩上的傷口也仍舊血流如注,原本準備迅速解決戰鬥的企圖徹底落空。她退後幾步,咬住下唇,像剛剛一樣,化作一團雲霧,踏著草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