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風卷殘雲,各自吞下自己的紅薯,待得有空閑抬頭看看對方,又忍不住齊齊笑了開來。
別管是不是美女俊男,嘴巴上糊了黑黑的一層,誰也瀟灑不起來。
年輕公子掏出帕子,想了想又扔給葉蘭,笑道:“擦擦吧,一起分贓,咱們也算朋友了。你叫什麼名字,我是左諭。”
不想葉蘭卻是直接把帕子又扔了回去,扯起袖子胡亂抹了抹嘴巴,不屑道:“你一個大男人還隨身帶著帕子?女氣!還有你搭訕的方法太老套了,直接問名字就好,扯什麼朋友不朋友的,我叫葉蘭。”
左諭好脾氣的把帕子塞回去,同樣扯了袖子抹嘴。
葉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聲抱怨道:“我不過是隨口,可惜你那好衣衫了。”
“葉姑娘,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聽你什麼“民以食為”,聽著很有道理,左右閑著無事,咱們閑話幾句,可好?”左諭眼見葉蘭並沒有因為聽到自己的名字而驚奇,猜她並不知自己身分,於是越發隨興,舒坦的斜依在木墩上,笑嘻嘻地問道。
葉蘭抬頭望了望剛剛露出半邊臉的月牙,猜想黑衣人應該沒那麼早過來,於是也不排斥有人陪著聊打發時間,順手打開憋悶多日的話匣子。
“好啊,這句“民以食為”是我在一本雜誌上看到的,還有一句叫作“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我更喜歡。”
“咦,經濟基礎?上層建築?這詞更新鮮,我從未聽過。”
“你當然沒聽過了,除非你跑去二十一世紀。”葉蘭聲嘀咕了一句,不等左諭發問又道:“這句話白了就是,人們首先要吃飽了肚子,腦子才會想著名利和富貴。”
“這句話倒是同“倉廩實而知禮儀”有些異曲同工。”
“聰明,大約都是一個意思了。”葉蘭添了幾根枯枝,讓火堆燒得更旺,初春的夜還是有些寒涼。
左諭好奇她所知甚多,又問道:“你同誰學的識字,讀過很多書嗎?”
“當然,我不隻讀過好多書,還去過很多地方呢。”葉蘭想著很快要離開王府,人海茫茫的,以後許是同這年輕公子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難得的卸下戒備,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兩人從山川大河到人間百態,又到吃喝玩樂,直到月上中才停了口,卻有些意猶未盡。
左諭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笑道:“今日太晚了,以後咱們再閑話吧。”
“好啊,一定。”葉蘭這會兒突然想起那個黑衣人,心虛的趕緊應了下來。
兩人各自隨意行了一禮,左諭翻牆跳出院子,留下葉蘭裝作若無其事回屋,等了好半晌聽得院子裏再無動靜,她這才重新跑了出來,一邊四處張望一邊聲呼喊著,“黑衣大俠,你來了嗎?黑衣大俠,你在哪裏?”
等在暗處的黑衣人狠狠衝著空翻了個白眼,心裏一再服自己,隻要把這女人送回碎石城,他就徹底“自由”了。忍耐,一定要忍耐!
葉蘭眼見黑衣人從牆角走出來,趕緊跑過去,抱怨道:“黑衣大俠,你怎麼才來啊,我都等了半晚了。”
黑衣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走吧。”
不想葉蘭卻是阻攔道:“別啊,大俠,你們行走江湖,難道沒有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好習慣嗎?你看這王府多富貴啊,一定藏了很多金銀。我先前傷了頭,差點兒沒命呢,拜托你去趟主院取些金銀珠寶,咱們帶著一起上路,當是我的營養費了,你看如何?”
黑衣人雙眼死死瞪著她,神情不上是驚訝還是驚喜,葉蘭果斷把這當成是讚同的信號,興奮的指了主院方向,還要再指點一二的時候,那黑衣人卻是一個手刀砍在她腦後上。
世界終於清靜了!
黑衣人長長舒了一口氣,順手撈起軟倒的葉蘭,幾個縱躍便消失在夜色裏。
王府景致和陳設都是最好的一座客院正房裏,灌了一大壺茶水,換了幹淨中衣躺在床上的左諭半夢半醒間吩咐貼身伺候之人,“記得明早提醒我問問洪公公,那個丫頭到底犯了什麼錯,若是沒什麼大事就把她送進宮去,真是個有趣的!”
“是,殿下。”
太監輕手輕腳放下金絲帳子,心裏好奇至極,到底是哪個丫鬟運氣如此之好,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以後飛上枝頭做貴人是指日可待,他一定要好好巴結才成。
可惜,世事難料,老爺並不因為一個人的身分地位高低決定其運氣好壞,不管是當朝太子還是的太監內侍,齊齊失望了。
第二日一早,洪公公親自帶了丫鬟仆役伺候太子殿下用餐,當太子提起關在柴院裏的女子時,他一時還有些發懵。
按理,一個大總管對王府所有之事恨不得了如指掌才算稱職,可是,六王爺因為被丞相“逼迫”納妾,一怒之下帶著王妃遠走邊關巡查,王府裏大大的事情甩了一攤子,加上幾家皇親趕在一處婚喪嫁娶,忙得洪公公都想長八隻手、四個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