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3)

許是方才幾個老兵的話讓葉蘭去了幾分恐懼,她跳下馬車的時候,居然還對山子抱怨道:“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把我折騰得又黑又醜,我就是到處喊著我是丞相府大姐也沒人會相信,是不是?”

山子不屑的翻了個白眼,一聲不吭的牽了牛車就往院子裏走。

葉蘭氣得跺腳,隨後帶著一肚子的好奇也跟了進去。

院子的門麵不大,但裏麵卻拾掇得很是整齊,三間正房,還有兩間西廂房,都是青磚灰瓦,靠著東南角還砌了一間灶房,那股焦糊味道就是從裏麵飄出來的。

一個穿了灰色衣褲的白發老漢正靠坐在廊簷下的躺椅打盹,鼻息吹得胡須不時飄起落下,逗趣至極。

山子眼裏閃過一抹暖色,拴好牛就去拍打老漢,輕輕喚道:“胡伯,醒醒!”

可是老漢的睡意顯然很濃,翻了個身,咂吧兩下嘴巴又睡熟了。

葉蘭看得好笑,眼珠兒轉了轉就上前在老漢耳邊喊道:“哎呀,餅烤糊了!”

“什麼?”胡伯聞聲立時跳了起來,鼻子不停翕動,哀叫道:“完了、完了,餅真烤糊了,老太婆回來不得殺了我啊!”

著話,他就要奔去灶房探看,但沒跑兩步就突然反應過來,驚喜的扭頭望向山子,哈哈笑道:“哎呀,山子,你回來了。”

山子破荒的露了個笑臉,應道:“我回來了,胡伯。”

“好,好,我跟你大娘整日裏惦記你,怕你……”胡伯到一半,冷不防看到站在一旁的葉蘭,呆愣了好半晌竟就哭了起來,“哎呀,大姐,你可是大姐?老奴終於看到大姐了,都是夫人在有靈,保佑姐平安無事啊。”

葉蘭眼見老人家跪倒在自己身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心裏有些惶恐,趕緊伸手去扶,含糊勸道:“老伯,你認識我嗎?我怎麼不認識你呢?”

胡伯剛要應聲,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挑著擔子的幹瘦老太太,許是走了很久的路,她的臉色累得通紅,額頭上密密麻麻一層汗珠子。

她一進門甚至來不及放下擔子就喊道:“老頭子,大老遠就聽你叫嚷些什麼!趕緊給我倒碗茶水,渴死我了。”

山子臉上暖意更濃,抄起桌上的一碗茶水就捧了過去。

胡婆咕嚕嚕喝了幹淨,才後知後覺的嚷道:“哎呀,山子,你回來了。”

葉蘭聽得好笑,這老倆口真不愧是一家人,這脾氣秉性都是一模一樣。

她淘氣的不等老太太再驚奇一次就主動走到她跟前道:“大娘,還有我!”

胡婆上下打量她好半晌,沒等話,胡伯已是激動的抓了老伴的手,“老太婆,這是大姐,真是跟夫人長得一模一樣啊。”

“廢話,我自同夫人一起長大,我還能認不出這是大姐。”胡婆甩開丈夫,再次望向葉蘭的時候眼眶也紅了,但她卻沒讓眼淚掉出來,恭恭敬敬行禮,正色道:“老奴胡馮氏給大姐見禮了,一別十五年,大姐怕是都不識得奴婢了吧?”

葉蘭見狀也收了笑意,回禮應道:“大娘,我從藏鯤城一路趕來,其中原委並不清楚,若是大娘不忙,可否同我多幾句?”

“別幾句,幾千萬句都成。”胡婆起身,臉上多了幾分欣慰之色。

一行人正要往屋裏去,胡婆鼻子突然翕動兩下,接著狠狠瞪著老漢,“怎麼滿院子糊味,你是不是又偷懶睡覺了?”

胡伯紅了臉,嘴唇嚅動,好似想要找個借口又一時找不到,很是尷尬。

葉蘭不知為何,一見老漢就覺親近,趕緊道:“方才我們進院子的時候,還沒嗅到糊味,許是這會兒話,老伯才混忘了。”

胡伯大喜一連連點頭應道:“就是、就是,我隻顧著歡喜,忘了爐子還燒著。”

多年夫妻,胡婆怎會猜不出事情真偽,但她隻瞪了老伴一眼,沒再追究,之後握了葉蘭的手引著她進了門。

堂屋裏擺了桌椅,角落裏的高腳桌上還有一隻大肚梅瓶,如今沒有梅花可插,就換了兩枝剛剛發芽的柳枝,雖然簡陋也別有一番雅致味道。

胡婆拉著葉蘭坐到她身邊,抬眼望望自家老伴和山子兩人,這才低聲道:“方才,老奴已是過,大姐怕是不識得我們了,這也不奇怪,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我家老頭子也是胡家跟到葉家的陪房。姐出生前,夫人作主讓我們成了親,之後我依舊伺候在姐身旁,我家老頭子就在外院當差。

“後來姐才三歲,夫人就病故了,老爺娶了新妻,我們原本想替夫人守著姐長大,不想那個新主母卻不容我們多留,隨便找了個錯處就攆我們出門。我找老爺求情,想要留下,但老爺不願損了新夫人的顏麵,隻給了我們一些銀兩就算了。

“我們夫妻別無辦法,隻好搬來這個偏僻之地,靠著一點手藝謀生。這些年,但凡聽有人從藏鯤城來,我們都要趕去探問姐的消息。可惜,鎮貧瘠,少有商隊出入,偶爾得些消息,也不知真假。,

“前些時日,還是山子出門回來,我們才聽大姐被那個新夫人的女兒搶了婚事,我們生怕大姐吃虧,就托付山子走一趟,若是大姐過得好,我們也放心了,但如今山子把大姐接了回來,想必您定然是受了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