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葉蘭也就不再客套,端過碗湊到嘴邊,沒想到,撲麵而來的腥氣卻惹得她有些不舒服,皺眉想要開口的時候,胃裏的酸水已經翻湧上來了。
“哦,姑母……哦!這魚湯太腥了,我喝不慣。”
眼見葉蓮臉色泛白,一手端著湯碗送得老遠,一手扶著案板嘔個不停,胡婆嚇壞了,趕緊接過湯碗問道:“這是怎麼了?不喝就不喝,怎麼還吐了?”
吳大娘也是奇怪,“我家媳婦兒手藝極好,家裏人從來沒吃出這魚湯腥啊?”
葉蘭吐了兩口,終於止住了惡心,一邊扯了帕子擦嘴一邊尷尬道:“大娘家的嫂子手藝沒變差,是我沒這個口福。”
吳大娘臉色好了許多,笑道:“你這丫頭許是吃不慣這個味道,我可是極喜歡的,先前我家媳婦兒懷了身子,聞不得魚腥味,整整一年沒做這湯,可把我……”
她話到一半,卻是猛然扭頭望向胡婆,兩人都是齊齊變了臉色。
“蘭丫頭,不會是也有了吧?”
“有了?什麼有了?”葉蘭聽得胡塗,這會兒隻想找碗清水漱漱口,隨口就問了一句。
胡婆想起山子曾含糊過的幾句話,臉色越來越白。
吳大娘眼裏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著,半是好心半是急切的道:“哎呀,不管是不是有了,都得找大夫把把脈啊,萬一是別的病症,也好早日診治。方才我還看見對麵的孫大夫在門口望,我這就幫你們喊人去啊。”
著話,吳大娘抬腳就跑,圓滾滾的身子硬是跑得飛快。那孫大夫住得近,這會兒也不忙,所以不等胡婆拉著葉蘭多問幾句,兩人就一起回來了。
葉蘭愣頭愣腦地伸出手,就在案板上讓老大夫把了脈,結果不必,又在吳大娘的八卦之火上添了幾把枯樹枝。
“蘭丫頭這脈象啊,雖然時候還短,不是太明顯,但確實是喜脈無疑。”孫大夫搖頭晃腦了幾句,隨即又叮囑胡婆,“多給這丫頭吃點好的,補補身體,前三個月坐胎不穩,少做活兒。”
胡婆愣愣點著頭,葉蘭根本已經不知如何反應才好。
孫大夫一見兩人這個模樣,也沒開口要診金,背著手,搖頭晃腦地就回去了。
倒是吳大娘咋咋呼呼嚷道:“哎呀,我就蘭丫頭這像是有娃了嘛!都是過來人,誰沒生個三、五個,這還能看不出嗎?”
胡婆脖子僵硬的扭向葉蘭,好半晌才道:“這是好事。”
吳大娘湊到跟前拉起葉蘭的手,囑咐了她好幾句該忌諱的事,到底忍不住又問了一句,“蘭丫頭,不是你那夫君病死了嗎?這娃兒難道是遺腹子?”
葉蘭腦子裏電閃雷鳴一般轟隆隆作響,哪裏還有心思應聲啊,她的手輕輕撫著肚子,根本不敢相信這裏已經住了一個生命,自己居然當娘了!
胡婆卻是個精明又曆事多的,眼見吳大娘這個樣子,就猜到這事不出明日便會傳得鄰裏盡知,與其讓大夥兒背地裏議論,各種猜測滿飛,還不如她先明一二,搪塞過去再。
“老姊姊,你是有所不知,蘭丫頭太可憐了!”
老太太也沒功夫理會葉蘭,拉著吳大娘就開起了故事會。
“先前我她夫君病死了,其實是怕她受人家議論扯的謊,她家夫君根本沒死,但也同死差不多了,當初我家兄長娶了蘭丫頭的娘,日子過得也是和美,可惜我那嫂子沒福氣,生了蘭丫頭沒兩年就去了,我兄長又娶了新妻,待蘭丫頭就有些苛刻。
“前年給蘭丫頭找了門親事,那人家日子富足,後生雖是庶出,但是人品不錯,可惜那婆婆實在是惡毒的,蘭丫頭嫁過去沒有一日好過,前些日子還借口蘭丫頭沒生養,硬是逼著那後生把蘭丫頭休出家門。
“蘭丫頭一時想不開差點跳河,我聽了消息可憐這孩子,就作主把她接過來了,哪裏想到她居然還帶著身子,這真是不知啥好了。”
吳大娘聽得津津有味,聽到後來也扯著帕子陪著胡婆一起掉眼淚。
“當女人的啊,哪有容易的,若是找個好婆家就是上輩子燒高香了,若是嫁得不好,後半輩子就是浸在黃連水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