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忘哥哥,吃藥了。”秦青溫柔地端來一碗濃鬱黝黑的湯汁來到秦忘床邊。
秦忘直挺挺地躺在那一動都不動,眼睛也直挺挺地瞪著房頂,似乎從來沒有轉動眼珠也從來沒有眨過眼,對秦青的話毫無反應。
他已經醒來幾了,這幾來他都是這麼個狀態,不想吃喝、不想話,就像一個活死人,沒有半點生氣。他一直都是這樣,動都不會動一下,不和別人話,不知道吃喝拉撒,完全靠秦青和繡嬸照顧著。村長和瘸郎中他這是傷心過度,繡嬸幹脆他這是魔怔了。
“來,忘哥哥,吃藥。”秦青輕輕坐到秦忘旁邊,左手端著要碗,右手用勺子盛了點湯藥,放在嘴唇下輕輕吹涼,然後又放到秦忘嘴邊。
秦忘也不拒絕,順從的讓秦青把湯藥灌進嘴裏,他也沒有下咽的動作,順其自然的讓藥往喉嚨裏流淌。一勺湯藥,一大部分都從秦忘的嘴角淌了下來,流進咽喉的十不存一,秦青對秦忘這樣的狀態好像也司空見慣了,從懷裏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輕輕地給秦忘擦幹淨嘴角。喝下比黃蓮還苦的湯藥秦忘居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整個人機械的就好像毫無知覺、不知冷熱一樣。
“忘哥哥,你別這樣好不好。大家都希望你快點好起來,我想斷山叔和嬸子在有靈的話也不希望你這樣。”著著眼淚又落了下來。
秦青明白,他身體一好起來,自己應該高興,可是他這個樣子自己又怎麼能高興的起來?
“忘子怎麼樣了?咳咳。。。。。”門外傳來老村長的聲音。他走到屋裏來,看著秦忘這個樣子,無聲地歎口氣。
不過才幾,老村長又蒼老了很多,頭發全白了,臉上的老年斑已經完全布滿了整張臉,就連眼睛裏也徹底沒有了以前的神采。這個秦家村以前最優秀的獵手、最有權利的人物,已經和垂垂老矣的一般老頭兒沒有什麼兩樣了。
“青丫頭啊,這半個月辛苦你了。你先出去一會兒,我有些話和忘哥兒。”老村長和藹地看著秦青,這真是個好姑娘,忘哥兒暈了半個月,她衣不解帶的伺候了半月。熬藥喂飯、擦身換藥、端屎端尿,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不容易啊。
“哎,好的村長。”秦青柔柔地答應一身,收拾好東西,在外麵關上了房門。
“忘子,你是不是也恨我老頭子?”似乎知道秦忘不會回答,他自嘲地晃晃頭,平淡的語氣就像老年人的自自話。
“你們家的事恐怕從來都沒人跟你提起過。”沒有任何安慰,老村長上來就了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然而這並不能引起秦忘的絲毫的興趣,父母都沒了,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要你父親斷山,是土生土長的秦家村人。這孩子從身體就比別的孩子棒很多。才十四五歲就是咱們秦家村最出色的獵手了。不過他很早就離開了家,聽你爺爺當兵了,不過在哪當兵,當什麼兵咱們村裏人也不是很清楚。十五年前,大燕朝剛剛建立,那個時代那叫一個亂啊。”老村長語氣平緩、氣息悠長,講述這種曆史大事別有一番引人入勝的味道。
可是秦忘依然連眼睛都沒有轉動一下,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老村長忍不住又歎了口氣,好像是心疼秦忘,又好像在感歎那個紛亂的年代。
不過他並不氣餒,繼續自語道:“朝廷變了,曹氏代替了姬氏,變了。但是這些對我們高皇帝遠的秦家村來影響並不大,唯一的產生影響的就是你父親。他在一個晚上帶著你娘滿身是血的回到了秦家村,那時候你還沒出生,你娘大著肚子被你爹背了回來。這可把我們嚇壞了,老夫看你娘,怎麼看怎麼不像普通人家的閨女,她又姓姬,老夫還以為你爹當兵出息了,娶了個皇室之女回來。可是我們怕啊,萬一朝廷為了清除前朝餘孽派兵殺過來怎麼辦?全村都不太敢讓你爹娘住在秦家村。好在你爹指發誓你娘不是姬氏之女,咱們才敢應承下來。後來就是大齊進攻燕國,一打就是十年,五年前才消停,可能朝廷顧不上吧,這十五年了,倒也相安無事。這事年長一點的都知道,我們全村人也閉口不提,就怕惹來禍患。”
聽到老村長了這麼多,秦忘的眼珠轉了轉,這些話從來沒有人跟他過,聽到這些,心裏疑竇叢生。
母親姓姬,莫非真跟前朝姬氏有什麼瓜葛不成?可是想想秦忘又覺得意興闌珊,現在爹娘都沒了,再追究這些有的沒的又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