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的赤城縣到處都透露著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
赤城每一個破敗的角落裏,總是會時不時出現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大聲對圍著他們的難民些什麼。他們完之後,圍著他們的難民都會憤怒地高聲大吼大叫起來。
一旦官府的衙役匆匆忙忙過來抓人,那些壯漢很快就會閃進難民裏,消失不見。整個縣城都處在一種怪異的氣氛裏。
王二狗就是這些漢子中的一員,他做的更加隱蔽,更加巧妙。
“哎呦,他娘的餓死老子了。”一身破衣爛衫的王二狗表麵上看起來和普通難民沒有任何區別,隻是皮膚要白皙很多,也要胖很多。
此刻他假裝從睡夢中餓醒,憤憤地大罵了一句。可惜他周圍的難民沒有任何人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像他這樣的抱怨每個難民在還有力氣的時候誰不每上千萬遍?現在嗎?嘿嘿,誰還會那些沒用的話,白費力氣而已。有那個力氣,還不如攢著,多活一會兒。
這是汪家門前的一條大街,這個汪家不是汪亮家,是汪陳氏家。赤城人都知道赤城有兩個汪家,一個豪富、一個半死不活,一個樂善好施、一個吝嗇寡涼。汪陳氏從雪災開始就一直開粥棚賑災,也是因為汪陳氏這個善舉讓很多百姓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這裏也聚集了整個赤城最多的難民,近兩千人把這條街堵得死死的。他們每都等待著汪家到點開始施粥,雖然粥越來越少,也越來越薄,但至少還可以吊著一條命。
正是午飯時間,也是人們最餓的時候,當然也是汪家施粥的時間。時間越來越近,人們的眼神也越來越熱切。甚至很多人都已經掙紮著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往汪家大門湊去。
看到眼前的景象,王二狗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這個汪家還真是不好搞啊,在難民中的聲望確實有點高了。卻是教主除了縣衙和縣兵營外第一個要拿下的地方,原因無他,誰要他們是赤城首富呢。
王二狗眼珠一轉,計從心來,對著身邊的幾個手下暗暗打了個眼色。
那幾個人會意,爬起身來,大步向前擠出人群,走到汪家大門前。“啪啪!”的砸起門來。
“開門,快開門,老子要餓死了,怎麼還不發飯?”
“就是,就是,是想要餓死爺們不成?”
“再不開門。老子帶人闖進去了!搶光你們汪家!”
幾個人一邊用力地砸著門,一邊旁若無人地大聲喝罵。
看著幾個人的表現,難民們先是一陣錯愕,然後就是憤怒了。要知道,汪家連續發放了幾個月的糧食,活人無數,如果不是汪家,這裏的人早就餓死一大半了。在這些淳樸的老百姓心裏,汪陳氏不亞於他們的再生父母,看到幾個人的樣子,難民們當然心下憤怒了。
“哪裏來的潑皮,休要衝撞了恩人!”這是一個年老的老大爺。
“你們這些殺千刀的,忘恩負義的東西!”這是個壯實的婦人。
“趕緊給老子滾,不然老子撕碎了你們!”這是個瘦弱的漢子。
一時間群情激憤,這些難民第一次不那麼麻木,第一次有了一點點的活力。
“狗屁恩人,你看看現在的粥,都能照出影子了,這是想餓死我們啊!”
“就是,這些有錢人有幾個是好東西?他們在裏麵大魚大肉吃香的,喝辣的,我們呢?都要餓死了,連頓粥都喝不飽。他們這是在吊著我們的命,怕我們鬧事呢。怕惹急了我們搶了他娘的,真以為他們那麼好心?”
“就是,就是,我可聽他們汪家家裏的糧食有山那麼高,都發黴啦!你以為赤城第一首富這麼快就會把手裏的糧食散完了?這是不想養我們了。”
幾個人也不甘示弱,叉著腰和難民對罵起來,到底是吃飽飯的,中氣十足、吐沫橫飛,居然一點都不落下風。
難民隻是不信,話裏話外依然盡力維護著汪家。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聽我兩句!聽我兩句!”王二狗跳上一塊大石頭,開始伴紅臉,他把手裏的破鐵碗敲得震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們不管汪家是真心還是假意,待會他們家出來人,我們要求他們給我們能插得住筷子的稠粥,答應了就是真心,不答應就是假意!大家可是喝那薄粥喝不飽吧?”
聽到王二狗的話,難民們漸漸消停了下去。是啊,那稀粥確實喝不飽啊,你汪家這麼有錢,半個赤城都是你的,給我們稠一點的粥好像也不過分吧?
人啊,就是這樣,當有人無條件幫他的時候,時間長了他就會覺得理所當然。一旦哪要是不幫他們了,他們就會感覺憤怒,感覺原來施恩的人欠他們的。曾經有個笑話,有個人看著一個乞丐可憐,每都會給他十文錢,時間久了,乞丐也覺得理所當然了。有一這個人隻帶了五文錢,也就隻給了五文錢。第二又碰到了那個乞丐,誰知道那個乞丐走到他的麵前,伸手:“你欠我的五文錢呢?還我!”人的悲哀,不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