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分離出來(1 / 3)

“你有解析能力,而陳是個整體。這是特性問題,與好壞無關。”

孫總這話,把彭總也搞糊塗了,難不成,這個理工直男,要給一個姑娘講解析幾何,欺騙純情少女?

想當年,還是青蔥少年時,彭總以其帥氣與才華,總喜歡調戲女同學。在外貌協會的女生麵前,他裝高冷,霸道總裁範,籃球場上受過她們的尖叫。在學霸女生麵前,他掉書袋,用發散性思維的隨口胡,打亂人家的邏輯統一性,欣賞別人的心慌意亂。

這種遊戲玩多了,也把自己的心思玩散了。直到後來在大學遇上今的夫人,自己才發現,兩種辦法都不好使。拚顏值,夫人是校花。拚才華,人家引而不發,隻等你,不作表情,彭總自己就慌了。所以,今,在氣質與地位這一塊,夫人是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難道孫總這玩這個?不像啊?他是個安於孤獨的人,也是個嚴謹的人,正派的形象,幾乎都可以讓彭總自卑,怎麼可能呢?

“啥叫解析呢?”燕子的好奇心並不是因為有新詞彙,而是這個話有關自身。

“最近我老在想一個詞,我的感受。”孫總這是要評書了。反正大家有的是時間,對於喝酒的人來,菜冷一點沒關係,場麵不冷,就是最好的宴席。

“我們老一個詞:事情。這其實是兩個問題:事和情。事是客觀的,情是主觀的。從一般人來講,這兩件事,是合在一起的。客觀與主觀的相互影響,決定著我們的人生。但是,對於高手來,這兩者又是分開的。做事就專心做事,感情就感情的私人化的東西,這兩者要分開。比如彭總,對銷售對象的話,是他做事的工作,也許不是真實感情的表達,他隻是在工作。也比如,燕子在管理中,管理好事,把做事與做人分開,這也叫一種分離,我把高手的這種能力,叫做解析能力。那是能夠在控製自己感情的情況下,更好地做事,這不僅是態度,更是能力。”

彭總明白了,孫總這是在講人生哲學,根本不是調戲人。於是笑到:“你的意思是,我為了工作,淨假話?”

“舉例,舉例而已。”

燕子覺得孫總的評價,自己很受用。居然把自己跟彭總這種高手相提並論,太值了。

“比如我吧,我就分不開。為啥呢?我沒這能力。陳知道,我因為實驗的問題,糾葛著自己的情緒。實驗不順的時候,情緒很低落,甚至不想跟人交流。實驗結果好的時候,又得意忘形,樂不可支。”

彭總糾正到:“也許那隻是你的態度問題,你隻想讓自己的事與情統一起來,簡化自己的情緒,保持著完整的自我,從而取得幸福感。”

“不對,我的工作是麵對客觀的,是真正的做事。事情沒對錯,隻有存在與不存在,它不應該影響情緒。沒有事情錯,隻有態度與判斷錯,這是搞技術的人,應該有的態度。我其實也想盡可能平靜對待結果,以保持頭腦的清醒,但做不到。所以,我認為是能力問題。”

袁到:“在我們公司,哪個人要是懷疑孫總的能力問題,那不是瞎?”

“也許,我對生活的要求太高,所以才有這種焦慮吧。但是,在今這個科學發達、分工細密的時代,我這總要求也太不現實了,所以徒增煩惱。”

他盯著冬子到:“也許你本質上是跟我一樣的人,要求太高了。”

這一下,徹底把大家搞懵了。

“有一種聖人,是把做人做事統一作為最高目標的。當做事不順,就單純選擇做人,像陶淵明。更厲害的,不放棄做人的態度,在做事中,體現做人的標準,哪怕事沒做好,也得把人格統一起來,那是孔子。我們是什麼人?俗人一個,怎麼可能統一呢?我們以如此平庸之資,追求那高的境界,不是可笑嗎?理想遠遠大於能力,這是痛苦的根源。當然,我們都是善良的人,如果沒點做事的能力,我們恐怕得悔恨一生了。”

他的一通感歎,也許不是所有人都聽得懂,但是,他的情緒卻是真誠的。凡是真誠的東西,都可以打動人。

“事情合為一體,是農業社會的產物了,我們這種結合的妄想,在工業化社會裏,是拒絕進步的表現。我們得學會把事與情分開,那樣,才能夠把兩件事都做好。”

這個道理,大家都聽得懂的。

比如開工廠,它本身不是慈善,它的特點是要出產品出利潤的。如果你把工廠開垮了,表麵上,你與員工的感情再深,也是悲劇。主觀上對員工很講感情,客觀上造成了他們的失業,其實是在害人。

“這跟工業農業的,有什麼關係?”

丁哥沒有細想這裏麵的道理,當然,冬子也沒想明白,它們之間的聯係。就算冬子參加過孫總他們所謂的穿越工業化討論,但也不太理解,那與人生方式,有什麼影響。

“在農業社會,個人情感與人際倫理,與生產方式,是相統一的。人是自然的產物,人們的勞動對象也是自然界,主體與客體相一致,產生了我們的自然倫理,因為我們是農的自然經濟。到最後,也產生了我們的哲學體係:人合一。無論事物怎麼變化,人,作為自然的一部分,它的地位與感覺是不變的。所以,本能的情感衝動與外麵的各種事與生產,是統一的整體。這就養成了我們審美情趣與心理底色,我們所謂的幸福與美好,都有田園傾向。”

這話當然對,我們的傳統,也許沒有什麼偶像崇拜,但是有自然崇拜。違背自然的人與事,我們總覺得不美,不舒服,也快樂。

“但是,一旦從工業化開始,哲學上講人的異化就開始了。人與自然越來越遠了,人的心理感受,也越來越與環境分離。要適應這種分離,就需要培養一種解析能力。不好聽叫二重人格,好聽,就是事與情分開。”

孫總自擂一杯後,繼續發揮。“我們再也無法麵對整個自然界,靠模糊思維建立整體的快樂感了。因為我們的生產,麵對的是機械與工業,我們隻是專業化分工中的螺絲釘,我們隻是機械上的一個零件,這讓人難以忍受。但是,誰不能適應,誰就將麵臨淘汰的命運。被動的適應,讓我們這種不甘心被分離的人,很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