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在房間裏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沒有他的夜,她根本就睡不安穩。
從床頭撈了一件白色的吊帶睡裙,隨意一套出了房間,打著口渴想喝水的幌子,實則路過書房,還是忍不住頓了頓腳。
一門之隔。
走廊明晃晃的光落在門板上。
言念抬起一隻手放在門上,輕聲歎了口氣。
他應該還在裏麵工作吧,又或者是去客房或者找兒子去了。
喝了水想要回主臥室,餘光一瞥,瞄到陽台一抹黑色的身影,言念一愣,走了過去。
那是陽台通風口的位置。
此刻身材修長的男人,單手抄兜,凝望著遠方,額前墨黑的發絲被風吹得淩亂,影子同夜色幾乎凝成一團。
江北淵?
“你站在這裏做什麼?不冷嗎?”言念站在他身後問。
聞聲,江北淵緩緩轉身看過去。
穿著白色睡裙的女人,長發披肩,素白的臉柔和,五官精巧耐看,從他這個角度,瞧得清楚,言念隻穿了一件睡裙……
一覽無餘。
江北淵迅速別開眼去,一隻手攥成拳放至唇邊,咳嗽了兩聲。
他今晚上是怎麼了,在書房工作,覺得透不過氣來,撓心撓肺如同被火燒一般的焦灼感,原本是打算過來通風透透氣,沒成想現在看見言念,火苗燃燒得更甚了。
看他不話,言念有些不解,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怎麼了,臉有點紅,是不是發燒了啊?”
踮起腳尖想要碰他的額頭試體溫,奈何他個子太高了,他不彎腰她根本就碰不到。
一抬手隻能碰到他的臉,微微灼熱。
微涼指尖的觸碰,如同兩種極端,衝擊著江北淵心頭燃燒的那股火焰。
“我沒事。”
他耐著性子拂開言念的手,不動聲色朝身旁退了一步,拉開同她之間的距離。
他的抗拒、他的冷漠、他的退避,讓言念心裏難受極了。
明明彼此曾經親密無間啊。
她吸了吸鼻子,從側麵抱住了江北淵。
“我知道我這麼抱你,你肯定會生氣……可是我真的好想你,你知道被自己愛的人抗拒的滋味,有多痛苦嗎,你能不能陪我一晚上,我不想一個人獨守空房了。”
“……”
江北淵緘默不語,唇線緊緊地抿直了。
“鬆開吧。”
“不,就不鬆,打死也不鬆手。”
言念用力將他抱著,根本就看不到此刻這個男人額角凸起的一條條青筋。
垂在身側的拳頭被他捏緊,收緊,一次又一次。
他應該是瘋了!
不然為何現在滿腦子都想著要……
不,他是瘋了!
江北淵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幾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克製住自己心底的那頭野獸蓄勢待發,他握著言念的肩頭,將她拉開了一塊距離。
“你……”
他墨黑的瞳眸掃了一圈她的穿著,眸子又沉了三分,佯裝冷靜,“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
勉強完這句話,強忍著轉身就走,垂在身側的雙拳再次被他收緊。
兩條軟軟的胳膊再次從後麵將他抱住。
如同某種導火索。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跟我單獨呆在一個空間,就讓你這麼難受嗎?!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冷漠,既然如此,那——唔!”
“……”
時間和風聲一並靜止了。
言念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睫毛一並變得僵直起來。
江北淵緩緩鬆開她。
那雙眸,灼灼的,幽深的,宛若一匹餓了很久的狼在盯著獵物。
“快點回房間去!”
他怕。
他怕她再不走,自己僅存的理智和冷靜會消失得一幹二淨。
言念愣了好幾秒,回過神來,高興地再次將他抱住。
“江北淵……太好了,原來的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我想你想得難受死了……”
這些陌生冷漠的江北淵,根本都不是江北淵了!
現在這個擺在自己麵前,用熟悉的幽深的目光看著她的男人,才是她認識的江北淵!
“言念,這是你自找的!”
江北淵打橫將她抱起……
每走一步,他分明聽到此刻腦子裏緊繃的弦斷裂的聲音。
瘋了。
注定是一夜瘋狂。
……
亮了。
生物鍾讓床榻左側的男人七點鍾準時醒了。
陽光透過窗欞斜照進來,江北淵撐起身子,一條胳膊支著腦袋,打量著睡在身側的女人。
她嬌憨動人的睡姿落入他的眸底。
白皙的臉蛋,秀氣的兩道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卷曲著,在眼瞼下方落下片的陰影。
江北淵看了言念很久,一隻手伸進被窩裏麵,摩挲著她的後背。
他的黑眸,此刻閃過一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疼。
昨晚上她累壞了。
他承認,昨晚的自己,是個琴瘦不如的東西。
手機響了。
是他的,是公司打來的電話。
被手機鈴聲吵醒,言念揉搓著惺忪的睡眼,迷蒙地睜開眼睛。
“抱歉,吵醒你了。”江北淵掛斷了電話。
“沒事……現在幾點了啊?”
“七點多一點,你累的話,可以再睡會。”
累歸累,可是言念現在不困了,那雙清澈的眸,直勾勾打量著睡在身側的男人。
“這是在主臥室嗎?”
“嗯。”
江北淵耳朵根難得紅了,沒看言念,有點尷尬地在拿了一本雜誌胡亂翻著。
言念第一次看到江北淵耳朵紅,原來,他也是個會害羞的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