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心先是加快了步子,從廊子下轉到剛才德妃出來的清心殿,不過幾十步的功夫。
可是這一通走,卻讓畫心的額上開始冒汗了,她總覺得今哪裏都開始不對起來。
就連早起在窗戶邊叫的那對喜鵲也有了嫌疑,怕是自己眼花,那不是喜鵲,而是烏鴉。
還有早起那一碗燒醪糟,本來臥著的那個蛋,卻忽然冒出兩個蛋黃來,旁邊的丫鬟還湊趣,是什麼好兆頭。
現在想想,事若反常必近妖,一定是哪裏出了古怪。
畫心的步子不停,可是腦子裏已經轉過了好多個念頭,她一時間覺得整個頭都要裂開一般,一陣眩暈襲來,她整個人都撲在了那清心殿的大門上。
砰的一聲,回聲震的整個院子裏都是那聲重擊。
畫心似乎是滿腔的不平,她被一種情緒裹挾著,不知為何就忽然間覺得整個身體僵硬了起來。
她還能聽見,還能看見,可是身子卻動彈不得。
“姐,她是否還安好呢。”
畫心始終掛念的就是姐的安危,姐每次閉關時都不讓自己看,可是她就是知道,姐在經曆著很辛苦的事情。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畫心覺得終於可以動彈了。
她用力推開清心殿的大門,踉踉蹌蹌的走進去,她的腳已經沒了知覺好久,這會子忽然走起路來,就跌跌撞撞起來。
但她渾不在意,她的一顆心都撲在姐身上,根本顧不得腳下是不是虛浮。
直到她的頭磕在供奉的香案上,她才想起,若是姐不舒服,該早去了寢殿,又怎麼還會在這清心殿鄭
她揉了揉撞的青紫的額角,仿佛空氣一瞬間重新進入了胸臆,她漸漸冷靜下來。
今到底是怎麼了?
她知道自己如同撞了邪一般,而且自己在清心殿大門上栽倒,竟然沒有人來攙扶一把,這難道不是怪事嗎?
她漸漸回轉到廊子下,見剛才的那些侍女都不見了蹤影,遠遠的幾個宮人也仿佛是什麼也不知道,隻關注著他們手上的夥計。
畫心慢慢的向姐的寢殿走去,直到看到那牌匾上“夕顏殿”三個大字,她才覺得心思慢慢定了下來。
夕顏,她以前不懂這是什麼意思,還仔細的詢問過姐,“姐,為什麼寢殿要掛上U閣夕顏的牌子呢?
之前那個瑤光殿的名字不是很好嗎?”
畫心永遠記得,姐當時莞爾一笑,“夕顏花暮開而朝落,跟寢殿最為合宜。”
畫心還是不懂,誰不想長長久久的承情呢,為什麼要這麼短暫的夕顏花呢?
“姐的意思是這夕顏花,隻開一夜了?”
姐卻沒有回答她,也許她覺得沒必要,也許她也不知自己的真實心意。
但這一刻,畫心好像忽然懂得了,夕顏是什麼意思。
她輕輕的叩打著殿門,可是裏麵依然靜悄悄的,姐並沒有要自己進去的意思。
她透著窗戶看了看,隻能模糊的看見一個影子,大約是姐吧。
畫心滿心的失落,她不知何時,姐也已經把自己推開,把這塵世間最後的關懷也推的徹徹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