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以後,對於安城的人來說就已經很晚了,這裏的人沒什麼夜生活,最多也就是晚上散散步,然後就各回各家,因此來說到了八九點鍾,街上幾乎就沒什麼走動了,除非那些有特殊愛好的,晝伏夜出,比如劉勇那幾個,要麼就有些好打麻將的,夜裏出來吃個宵夜啥的,那些做生意的小商小販,基本集中在安城醫院門口等那條街,因為生病是不挑時候的。
牆上掛鍾的指針準確地指到十一點五十五分,飯店老板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打著哈氣。廚師都已經走了,老板無奈地看了一眼那唯一的包間,房門緊閉,裏麵的客人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這個小飯店離醫院有點距離,每天晚上十點鍾準時打烊,他也不能把客人往外攆不是,隻能這麼熬著。
今天這三位衣著光鮮的客人晚飯的時候就來了,點了不少菜,酒菜上齊以後,個頭最高的那個就吩咐他,非召喚,不可入內。就這麼幾個小時過去了,房間裏安靜得像沒有人似的,不是他仨看起來體麵,老板真要懷疑他們在做什麼非法勾當了。
房間裏,氣氛凝重。
海林、劉軍和程喜各坐在桌子的一邊,空著的一邊放著兩副碗筷,碗裏堆滿了菜,筷子插在碗中間,兩隻酒杯也被斟得滿滿的。
自從許倚婷死後,還是他們同學間第一次的聚會,之前他們經常一起的,男男女女七八個,從中學起,他們之間就無話不談,互通有無,雖然隨著年齡的增長,各懷心事,但至少還維持著表麵上的和諧。少了一個人之後,這份表麵的和諧就被打破了,沒有人提出暫時終止聚會,可每個人卻都配合得非常默契。
今晚的聚會是小範圍的,海林先找了程喜,讓他約出劉軍,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王曉紅事件後,兩人的矛盾升級,現在,卻又不共同麵對同一件事情。
自從發現喬奕的墓,海林就不曾睡過一個好覺,無論黑天白夜,喬奕都會出現在他的夢裏。夢裏的喬奕雖不恐怖,可他就是怕,而且怕得要命,那種怕,是打從心底裏生出來的,揮之不去。
約劉軍出來是因為他是當年事情的主謀,至於程喜,現在在學校裏教體育,或者能從個別老教師那裏打聽到一些他們當年不敢問的情況。
結果卻是令他們失望的,沒人知道喬奕的死活,更沒有人知道喬奕的墓地在西山的亂墳崗。
他們糾結了幾個小時的問題,就是從許倚婷到王曉紅,是不是當年少年無知的報應,那麼又是誰在幕後操控了這一切,如果是,那真的比見鬼還要可怕了。
“我看就是韓隨那小子搞的鬼。”這話程喜一晚上說了無數遍了,海林和劉軍雖然不反對他的看法,卻對韓隨的能力提出懷疑,畢竟韓隨看上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夥。
“這不太可能,”海林說,“我跟他的關係比你們都近,從沒聽他提起過那個名字。”
“那可不一定,當時兩人的關係好著呢。”程喜第一個提出反駁。
“你怎麼不說話?”海林看著劉軍說,“當初我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你。”
“我在想另一個人,”劉軍畢竟是當領導的,考慮事情比較全麵,“隻是這個人當年跟這件事也沒什麼關係。”
“你是說胡健嗎?”程喜問,“說真的,那小子自從離開安城,每一個人見過他,你怎麼會想起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