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沙心底一沉,看著麵前氣質有些微陌生的女子,終於下了個決定。
不論她是否是知秋,隻要她同樣有手段能夠幫助自己踏足九天之上,掌控乾坤高坐九五之尊之位,那麼是誰都無所謂。
他的目的隻是皇位,天下,江山。
南沙又轉頭看了眼兀自做事的葉知秋,描摹她白皙美麗的麵容良久,眼裏有些複雜。
葉知秋是他曾經熱烈且孤注一擲愛過的人,他甚至想過將這江山捧到她麵前與自己共賞,可時間愈發過的久這種想法就愈加淡薄,而現在,他發現他所有的感情都被權勢和掌控欲消磨。
那種熾熱的單純的愛,被扭曲成了對於位高權重的渴望。
看著她對他露出的笑容,做的事情,或大或小。他也會有愧疚心,卻無法回報以她同樣的感情。
葉知秋曾以飛蛾撲火的姿態對他付出真心,答應做任何傷天害理有害倫常的事情,願意同他殺盡這天下所有阻礙。
而他隻是單單享受這一切,甚至僥幸,卻從未給予應。
有的也隻是逢場作戲。
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覺得自己,原來真的是個欺騙感情的渣滓。
“天晚了,知秋快回去休息吧。”南沙笑著拿來一件厚披風罩在她身上,讓她快些回去休息。
葉知秋係緊了領前的細帶,攏了攏外披。
抬眼看南沙依舊是一副溫柔模樣,也衝他彎起個笑容來。他把她送到瑤光榭苑門,看她進去,才垂頭不知想了什麼,久久離去。
“日暮。”葉知秋剛進門,便將身上的披風取了下來扔在一旁的紅木高架上。
“主子,你可回來了。”日暮看見她眼前一亮,趕緊迎了上來,一個勁兒的問她今天怎麼樣皇太後有沒有為難她。
葉知秋見她一副管家婆的樣子,笑了出來。
“沒有,放心吧。”半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狀似無意的問一句:“今日你去找南王說我入宮一事,他何反應?”
日暮一愣,仔細回想了一下,回道:“南王的反應有些奇怪,說是在意料之中又仿佛很吃驚的樣子,屬下不好形容。”
葉知秋在屏風後換衣裳的動作一頓,轉而神色有些變淡了。
“知曉了。”她回道。
熄燭後,四野皆靜,她平躺在床上,闔上雙眼卻是久不入眠。
她索性側過身子看向窗外皎潔的月色,腦海裏舊事翻滾,滿喉的話語卻不知該傾訴給誰聽。稚嫩或是成熟的聲音在腦海裏來回響起,她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
睡吧,別再想下去了。她這樣勸著自己睡下。
拂曉時分,葉知秋睜開雙眼。並不多麼良好的睡眠讓她看起來沒什麼精神,長發垂下遮住她半張麵頰,隻露出一雙冷淡無神的黑色眼睛。
沉甸甸的黑色如墨一般濃稠無光,長睫打下一排青灰的陰影,襯的更有些晦暗不明。
此時天光微熹,府裏的下人都還沒起來做活,正是所有人都在沉睡的時間。
葉知秋坐起身子下榻,換好衣裳梳理頭發,朝天上放了朵無聲的焰火。很快,宣離便翻牆而來,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知秋姐姐,我聽到重火閣那邊的消息了,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小姑娘刻意壓低了嗓子,眯著眼睛跟她笑。
葉知秋看著宣離甜笑的臉龐,有些晃神,但她很快便笑著應過來。
“今日就要辛苦你了。”葉知秋給她遞了幾碟糕點,斟了杯茶水。想來這麼早,這小姑娘急著趕來肯定沒吃早膳。
如果不是今日事急,她也犯不著這麼早就起來謀劃。
可是時間等不及了,不論怎樣,很多事情就要在今天之內徹底結束。
“唔……沒關係,知秋姐姐先走吧,我保證好好的打掩護。”宣離往嘴裏塞了塊桂花糕,快速灌了口茶,抬起頭眼睛閃亮亮的看著她,像是做保證。
葉知秋猝不及防被她逗笑了,嘴角高高揚起一個弧度。
她起手抄起桌上的佩劍,回頭對她囑咐:“今日盡量避開南王,實在避不過便少言,混過去就行。”
“知秋姐姐放心,我能應付。”宣離自信的拍拍胸口。
葉知秋笑而不語,轉身從高牆上翻了過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一路凝息加速穿行林間,腳踏高枝,淩行半空,很快便到達了紅葉峰。簌簌掉落的赤紅楓葉落在肩頭又很快被內力勁氣掃落,黑色衣袂翩飛間露出一雙雪白的繡山鹿鞋子。
“來者何人?!”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大喝。
葉知秋眼皮一掀,狹長妍麗的眸子裏乍泄出冷光,看來上次恰逢滿庭芳一人在此沒有碰上驚霜居的侍衛。今日若想快速解決,隻能正麵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