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急促讓人心悸的喘息,裏麵的人點點頭。燕郊掀起車上的紗簾,說了聲讓她過來。
“燕大夫,老爺的安危……”六人齊齊出聲。不是他們不相信白無憂,是她太年輕了,還是個女娃。
這麼大的女娃要說成親嫁人,在家相夫教子他們信,可要說她能看老爺的病,打死他們也不會信。
“出了事情我一人承擔。”燕效冷聲道,“你們是想害老爺子嗎?”
“屬下不敢。”六人讓開一步,眼睛卻一直盯著白無憂,直到她上了馬車。
白無憂一上來,就發現車窗裏悶得厲害,怕是封閉得太好,空氣根本不流通。手指搭上老者的手腕,脈博跳動得這麼快,難怪他說心要跳出來了。
“幫我把他的外衣脫了。”她一邊對燕郊說,一邊從懷裏拿出貼身收藏的銀針。
燕效遲疑了一下,就算老爺子無懼於裸著上身見人,可對麵的怎麼說也是個女子,她就不怕影響她的清譽嗎?
又不是全脫,你那副表情什麼意思?她一個冷眼瞪過來,燕郊下意識的就脫了老者的外衣,露出裏麵合體的裏衣。“還用脫嗎?”
“幫我按住他。”
叮囑了一聲別動,白無憂飛快的按住老爺子的一隻手,眨眼之間,她已經在少衝、內關、合穀等三處落針。又拉過老爺子的另一隻手,取同樣的三個穴位入針。
過了半晌,見老爺子的臉色好了許多,她才將針拔下。以指壓膻中、玉堂、紫宮、風戶、身柱、胸府等五處,每壓一次,都會輕聲尋問,“這裏疼嗎?”
隨著老爺子不斷點頭,她又快速的抽出銀針,又在內風門及上述有壓痛反應的各穴依次入針。並用手指輕彈針尾,令其顫抖不止嗡鳴不斷。
直到老爺子的呼吸恢複正常,這才收了針,渾然不知早已是一身汗濕。
在她下針的整個過程中,一旁的燕郊都在全神貫注地看著。此時見老爺子已經神清氣爽的坐了起來,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恭敬地看著白無憂。“姑娘小小年紀,這一手醫術真是令人歎為驚之!”
白無憂擦了一下額頭,有些虛脫似的無力。其實她隻是第一次對活人施針,神情太過緊張所致。
“小女子隻會紮這兩針,談不上會醫術。”白無憂謙虛地解釋。她自己有幾斤幾兩,她最清楚。
她現在頂多是一個外殼華麗的空架子,內裏卻是一片虛無。實際上她對醫理藥性隻是剛剛起步,在這些研究了半輩子中醫的人麵前,還是謙和為上。
“小姑娘,老朽敢問你師承何人?”老爺子笑嗬嗬的看著她,眼睛亮得跟火炬一般。
師父?白無憂這才知道在外麵行走,真應該早為自己編一個高人一等無所不能的師父出來。
神思一轉,這金針之術是鳳族所有,本應該是傳給娘親的,如今到了自己手上,也算是一脈相傳。笑著道,“老爺子說笑,小女子這銀針術是家母所傳。”
“女娃,老巧望雲莊雲在空,仙雲野鶴一隻,今日承蒙小友相救,若有機會,定當厚報。”
“老爺子客氣,我隻是會一點針法,略施綿薄之力而已,倒是被老爺子說得嚴重了。”白無憂環顧了一下馬車內部,“老爺子,秋季正是氣候變更之季,你這車箱密封得太嚴,空氣不流通對你身體有害。”
自從她開始施針救了雲在空,燕郊那雙眼睛就像定在了她身上一般,好像她是絕世的寶藏。看得她心裏發虛,又發作不得。隻好一遍遍告誡自己,忽視他忽視他,他是空氣。
“不知姑娘想去何處?可否與我們同路。”可能也意識到,一直這樣盯著白無憂看太失禮了,燕郊麵紅耳赤地轉移話題。
雲在空瞪著一雙眼睛看過來,他也很想知道小女娃要去哪,要是能同行,下次自己就不用受那種噬心之痛。
“我隻是四處閑逛,沒有目的地。”白無憂說得有幾分落寞,雲在空精明的雙眼已經猜到了幾分。怕是這孩子被情傷到了,若是被他知道是哪個混蛋小子,連這麼好的女娃都不知道珍惜,非殺了他不可。
“女娃,不如我們一同上路如何?”他起了惜才之意。
燕郊急忙附和,“對對,姑娘一個人上路多孤獨,我們一起走,也有個伴。”
不等白無憂同意,就撩開車簾,“走了走了,趕緊上路。”外麵的護衛早就聽到馬車上的莊主,又談笑風生起來。
不禁對白無憂刮目相看,又對自己剛才小瞧了她,心裏生出幾分愧疚。
幾個人馬上整隊上馬,車夫從新回自己的位置,車輪滾滾前進。“我的馬跟來了沒有?”白無憂擔心黑風不肯跟上來。
“小姐放心,你的馬一直跟在旁邊呢!”車夫聽到她的話,急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