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皇子走後,前廳隻剩下宇文曄和葉詩瑩、白沐莞三人,氣氛未免有幾分微妙。
這些日子葉詩瑩不是看不出宇文曄對白沐莞的心思,奈何他們自己不,她也不好意思戳破。眼下她心中思索另一件事,沉默半晌她終是開口打破寧靜:“沐莞,昨日百花宴外祖母並未參加,聽是偶感風寒病倒了,不如明日你陪我一同去榮國公府探望?”
她與宇文曄成婚這麼久,他從沒主動提起要陪她回娘家省親。即便是新婚三日後的回門,他也以公務繁重推脫。礙於他的身份,無人敢指責半句。相反葉詩瑩卻恪守皇家婦的言行準則,從不輕易離開東宮,幾乎沒回過娘家。
聞言,白沐莞嫣然一笑:“如此甚好,姐姐順道可以去太傅府看望姨父姨母。”
葉詩瑩明白她的好意卻沒有接話,美眸微轉下意識偷偷瞄了宇文曄一眼。直到聽見他漠然平直的聲音響起:“倘若太子妃想娘家,不妨回去看看。”
盡管他一如既往地冰冷漠視,甚至連眼角餘光都不肯掃視她,葉詩瑩仍然麵露喜色,恭謹答道:“妾身多謝殿下體恤。”
他不珍她、不愛她,沒關係。反正她對他亦無情意。
宇文曄最不願看見她這副謹慎微的模樣,遂不耐煩地:“若無其它事,你先回秋水閣吧。”
葉詩瑩離開時略顯難堪的神情和眸底的哀婉被白沐莞洞悉,有些刺痛少女柔軟的內心。
白沐莞心知表姐可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太傅千金,不僅是美若仙的京城第一美人,還是文采出眾頗通詩書的才女。出嫁前宛如眾星捧月,何嚐需要看人臉色,活得膽戰心驚?
葉詩瑩離去許久,白沐莞仍然怔在原地,直到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如夢初醒。抬眼對上他溫柔的神色,她竟然不知該如何問起:“曄哥,你和姐姐……”
宇文曄不以為然地挑眉一笑,然後淡淡道:“在你出現之前,我眼中容不下任何女子,而自從你出現以後,我的眼裏隻有你。”
莞莞如果早點出現,就算排除萬難,他也會娶她為太子妃。
在他心裏,她才應該是他的妻。
聽他這麼,白沐莞心底一動,趕忙垂下眼簾,不可否認心中湧起感動。
“殿下應當還有公務,我先回青雲閣。”完,不等他首肯,她就疾步而去。
她生怕再聽他下去,她會情不自禁擁抱他,會含笑接受他的愛慕,會忍不住告訴他,其實她也對他一見傾心……
事實上這整白沐莞都在神情恍惚中度過,倒讓香雲等人捉摸不透自家姐的心思。
夜間,白沐莞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耳畔回響起宇文曄這兩日的話語。他不似輕挑玩笑,他是一向避女子如蛇蠍的東宮太子,他的容顏氣度多麼合她心意……
白沐莞不甘心放棄,誠然,她應該放棄才對。
漆黑的夜裏,她的指尖無意中觸碰到自己手腕,剛好摸到觸手生溫的牡丹花玉鐲。相處了這些時日,宇文曄的一言一行皆刻在她腦海中,注定此生難以忘懷。
一行滾燙的液體從眼眶流下,她不想去擦,因為這淚水起碼能證明她是心悅於他的。
幾乎是睜著眼睛到了亮,香雲走進來掛起紗幔,喚白沐莞起床洗漱。
香雲大大咧咧沒注意到她泛紅的眼角,隻是笑著:“姐今醒得真早。今日去榮國公府,姐穿件顏色豔麗的衣裳可好?”
白沐莞坐起身,點點頭:“穿那件鵝黃色的雲錦裙裝。”
香雲依言命人去取來,麻利地幫她換上。
不多時白沐莞已然起床梳洗妥當,鵝黃色繡著海棠並蒂的拖尾錦裙,秀發依舊是束起部分青絲,隻不過除了玉簪外,今日多戴了兩支景泰藍蝴蝶釵。耳墜選的是一對碩大圓潤的東南明珠,這些精致無匹的首飾皆是宇文曄派人送來的,庫房還有許多,她隻隨意挑了些擺在梳妝台上。
香雲目不轉睛地盯著白沐莞容色明豔的臉孔,忍不住咂咂嘴感慨:“姐真漂亮,不用怎麼打扮都這般傾國傾城,倘若每日精心裝扮,豈不是要豔壓群芳?”
白沐莞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這幾年在漠北邊關長大,她遠不如京城中的閨秀那般愛惜容貌。隻不過她父親雖是征戰沙場的武將卻生得一副英俊至極的好相貌,她肖似父親,故而明豔之餘還有三分英氣。
待用過早膳,葉詩瑩便攜白沐莞前往榮國公府。因為不是入宮,她們隻同乘一輛外觀上看似樸實無華的清帷馬車。這輛馬車是東宮特製的,外觀雖然低調質樸不起眼,內裏車帷掛著五顏六色的琉璃珠子,車廂內裝飾精致華麗,擺著紫色繡團花錦緞墊子和茶幾,茶幾上安放著一套青花瓷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