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怎麼了?”白展淙不悅地皺眉問。
謝九因為過度激動和震驚,掐頭去尾喊道:“外麵被人圍起來了。”
白展淙聞言氣不打一處來,猛地站起身怒斥:“誰這麼大膽子敢在光化日之下圍朝廷命官的宅院!”
他舉家初到京城,自認沒得罪過誰,竟然被人圍了宅院?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
門口出現一道挺拔的身影,略顯冰冷的嗓音傳進來:“是我。”
白沐莞同樣感到吃驚,不自覺得起身向門口張望,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隻是他怎麼會親自過來?
很快,門口的人走進來。他外罩玉色長披風,裏麵穿著鵝黃色雲紋錦袍,領口袖口皆繡著金蟒圖案。腰間係一塊美玉,雍容高雅。
白展淙在福州為官,離京前以他的品階沒資格參加每日的大朝會,故而他不會識得高高在上的儲君殿下。但是作為璽朝子民,無論男女老少皆熟知禮法,唯有儲君可以身穿紋繡蟒狀圖騰的衣袍。
白展淙眼角一跳,慌忙走上前抖抖袖袍跪地行禮:“下官戶部郎中白展淙拜見太子殿下。”
儲君驟然親臨,他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免禮。”著,宇文曄隨手解開披風遞給身旁的內侍貴子。
貴子年約二十,身量高挑,眉目清秀,為人機靈討喜,是六宮總管太監高瞻最喜愛的徒弟。從宇文曄被冊封為太子那年,貴子便開始伺候他起居。
“白姐大清早出門也沒和殿下講一聲,這不讓殿下擔心。還是奴才想起您前兩有房親戚來京城做官,您少不得露個臉,這才差人出去打探地方,很不容易才尋到。”貴子是內侍,嗓音格外尖細,這番話由他出口讓人聽來別有所指。
白沐莞舉眸看了眼貴子,又把眸光轉向宇文曄,他逆光站著,眼眸格外深邃有神。今早出門前她同他過,貴子那番話是故意給白展淙等人聽的。他之所以屈尊降貴親自前來,是因為擔憂她遲遲不歸。
這時,金氏等也從巨大震驚中回過神,他們在福州待了這麼久見過最大的官是四品郡守。何嚐敢想有生之年太子殿下會親臨他家宅院?
“沐莞讓殿下憂心,是沐莞之過。”別人隻能看見緋衣少女屈膝福身的背影,卻看不見她對著宇文曄笑顏如花。
宇文曄唇畔有溫柔的笑意蔓延開,伸手扶了她一把,聞到她身上的酒氣時,他嘴角笑容頓住:“你喝了多少酒?”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微微一觸。
白沐莞登時委屈地垂下眼簾,輕聲回答:“兩壺而已。”
兩壺?這麼多!
他深知她不會輕易在外麵端杯暢飲,除非是不得不喝。果然,白展淙父子三人各自心虛地低下頭,目光有意回避。
宇文曄輕哼一聲,麵容冷峻,抬腳朝裏麵走去。他擅長掩飾真實情緒,或許別人還沒有察覺,但白沐莞了解他甚深,清楚他已經不悅。
走到桌邊,宇文曄隨意拿起桌上的白瓷酒壺斟滿一盞,放在鼻間聞了聞,不鹹不淡地:“白大人府上的酒是極好的君莫笑,一壺值千金,難怪沐莞會貪杯。”
白展淙聽得背後發涼,這酒確實是福州特產的君莫笑,一壺值千金真不過分。按照他每年的俸祿確實喝不起,這些全是福州商賈溜須拍馬送給他的。作為地方官勤政清廉最重要,他膽子不算大,平常也就隻敢收點好酒。
“請太子殿下恕罪,下官一時糊塗,這酒府裏還有幾十壇,不如全數充公如何?”雖然他非常舍不得好酒,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萬一儲君跑到禦前指正他為官不廉,他這輩子仕途就毀了。
“充公就不必了。”宇文曄冷冷一笑,白展淙還沒弄明白他生氣的緣由。
沒人留意到金氏身旁的白明暖正癡癡凝望著他,從他出現的那一刻,她的全部心神和注意力都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