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時分白沐莞回到青雲閣,工部侍郎已在東宮等候宇文曄多時,他一回來便匆忙趕去書房。
香雲迎上來,瞧見跟在白沐莞身後低眉善目的春月,不僅麵生,她穿的也非東宮侍女服飾,不禁狐疑問道:“姐,她是何人?”
“她叫春月,往後同你們一起近身伺候。”罷,白沐莞又轉頭對春月溫聲道,“你先把傷養好,等會兒我讓碧瓏給你拿些上好的傷藥,雖不一定能不留疤,到底不會再化膿惡化。等你傷勢好全便進屋伺候,這段日子先學學東宮的規矩。”
春月眼眶盈淚,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激動得語無倫次:“奴婢但憑白姐吩咐。您是奴婢的大恩人,您大恩大德救奴婢於水火,奴婢定當做牛做馬報答姐!”
白沐莞輕歎一聲,接著伸手攙起她,微微蹙眉道:“往後別動不動就跪下,我不喜這些繁瑣虛禮,也不是那等凶惡刻薄主子,隻要你好好做事忠心於我,將來肯定有你的好日子。”
“是,奴婢記下了。”春月伸手抹了把淚,低低應下仍有些唯唯諾諾。隻有她自己知道,今日跟隨白沐莞踏出春熙樓的時候,她就暗暗發誓這輩子隻忠心白沐莞一人。
見她膽怯害怕,白沐莞下意識舉眸望了四周侍女一眼,放柔語氣:“從今日起你跟了我,把從前那些醃臢事忘掉,以後凡事不用惶恐畏懼,不卑不亢才能平安順遂無人相欺。”末了朝碧瓏遞去眼色。
碧瓏心領神會,笑著牽過春月的手,啟唇:“姐,奴婢先帶春月妹妹下去拾掇一番。”
“快去吧。除了香雲,旁人也都退下。”白沐莞吩咐完,一屋子侍女齊齊告退。
盯著春月的背影看了許久才收回目光,白沐莞勾唇一笑,今日她也算做了件善事。同時她心知不出意外,日後又多了個親信。此時她還不敢想象,這個畏手畏腳的丫鬟在將來的日子裏會成為她最得力的臂膀,甚至救她的性命。當然,這是後話。
香雲走過來一邊替白沐莞卸去釵環,一邊輕聲開口:“姐,今日有兩件事。”
早晨白沐莞隨宇文曄出門時未帶任何侍女,連香雲和碧瓏也全留下來守院子。
褪下華麗衣裙的少女坐在銅鏡前略顯疲憊,揉了揉眉心,緩緩吐出一個字:“講。”
“威遠侯府送來請帖,七日後是威遠侯夫人的生辰,邀請京城各家夫人姐前去熱鬧。席麵不設在威遠侯府,而在近日風頭正盛的春熙樓,據威遠侯爺會在那日包場。”香雲見自家姐臉色古怪,下意識追問一句,“姐去不去?”
白沐莞搖搖頭:“不想去,替我推辭了。”
威遠侯夫人是多麼八麵玲瓏,又十分愛熱鬧且交友甚廣,自幼時她就了然。到時候隻怕會宴請京城大半的勳貴豪門,白沐莞疲於應付那樣的場麵,不僅禮節多規矩多還要笑到臉僵。簡直是活受罪!
何況除夕夜她一朝諫言得罪數不清的宗室皇親和世代受蔭封的武將家族,眼下還是避避風頭,何苦湊到人前自找沒趣。再者回京後她對姚希琳冷淡的態度便是存心劃清界限。無論是先前在蕭太後的寧安堂碰見姚希琳,還是白明暖進宮承寵,足以明威遠侯府絕非等閑。白家是赤子忠臣,萬不能與之同流合汙。
“姐,還有一事便是祝公子差人來信了。”著,香雲喜滋滋地把貼身放好的信封掏出遞給白沐莞。
白沐莞接過信封怔了怔,不著急拆開,反而焦急追問:“如今我們住在東宮不方便飛鴿傳信,這信是如何送進來的?避開殿下的人沒有?”
來也是心有靈犀,她今日剛琢磨準備讓祝彥清幫忙,江南便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