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三樓。
容旭搖著手中的折扇,濃眉深深擰緊,像似自言自語,又像似詢問身邊的人,道:“方才離開的沈公子夫婦,為何這般眼熟。”
身邊的侍衛張了張嘴,複又緩緩閉緊。
容旭似乎並不在意他的答案,雙眼一直盯著那輛馬車,直到看不見了這才收回目光。
老五自幼體弱,出生後便住進龍泉寺,後來雖還俗回宣城,但每年入秋都會到龍泉寺靜養一段時日,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可就算他在涼城,也不會是如此模樣,也不會有交好的女子陪伴。
還是那般美的驚心動魄的女子。
他那副滿臉麻子,口歪眼斜,口水一直流的樣子,他這輩子都忘了不了。
若非如此,父皇當年也不會親自命工匠給他打造麵具,早早封他為逸王,賜了王府讓他搬出皇宮。
那沈公子豐神俊朗,嬌妻更是出塵脫俗,兩人的感情好的跟蜜裏調油似的,怎麼可能是他。
隻是那女子卻同樣給他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這兩人仿佛憑空冒出來,莫名的讓他感覺不安。
“你去查下那沈公子。”容旭揉著額角,眼神漸漸變得森然。
明日賑災糧入城,這個時候,任何讓他覺得有危險的因素,都不能存在。
“屬下遵命!”侍衛衝他施了一禮,轉身開門出去。
容旭重新坐下,吩咐茶童去請賭坊的老板。
他很想知道,方才那沈公子到底下了多少銀子的賭注。
不多時,雅間的門被人推開,進來一道微胖的身影。“不知貴客有何事請教。”
容旭似笑非笑的示意他坐下,隨手把自己的盤龍玉佩放到桌麵上。
喬老板經營富貴賭坊數年,洞察力非比尋常,隻一眼便再次恭敬行禮。“殿下有何吩咐。”
“方才那沈公子下了多少銀子的賭注。”容旭開門見山,狀似隨意的把玩著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
喬老板垂下腦袋,悄悄把袖袍往下扯了扯,遮去自己手上的那枚扳指。
大順律法雖未規定,平民不得佩戴跟皇族一樣的飾物,但是當麵撞上,還是小心為妙。
穩住心神,喬老板猶豫了下,說出具體金額:“十萬,買有雨。”
容旭眉頭皺了下,複又舒展開來,眼底多了幾分戾氣。“喬老板跟那沈公子可是舊識?”
“平城沈家的公子。”喬老板悄悄抹汗。
平城沈家……難怪如此大手筆。沈家的商號遍及十六國,財勢之雄厚,說富可敵國都是輕的。
區區十萬兩買個教訓,也不算貴。
“本王加兩萬兩,買無雨。”容旭曲起五指,很有節奏的在桌麵上輕叩數下,偏頭示意管家跟喬老板立字據。
喬老板籲出口氣,懸在胸口的心緩緩落下。
主子所料不差,下了餌,魚兒便迫不及待的開始咬鉤。
容旭坐了一陣,越琢磨越覺得那沈公子的嬌妻,跟龍泉寺的無塵師父相像,擰了擰眉,招呼管家離開賭坊。
用活人飼蠱一事忽然而然的被翻出來,若容霄有心要查,定會查到他的頭上。
如今梁都尉接手此案,他尚有挽回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