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側眸,不露痕跡的跟駱青瑤交換了下眼神,淡淡點頭。
容霄扯了扯嘴角,目光幽邃的望一眼披著藕色狐裘鬥篷的駱青瑤,緩緩移開視線。
容旭對這位正妃素來沒多少感情,這次竟然攜她進宮,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待下人擺好上車的矮櫈,容墨和駱青瑤並肩走下台階,坐上容霄的馬車。
襄王妃性子清冷,無論是在襄王府還是在外,一直都是麵無表情的樣子。
駱青瑤學的十足像,衝容霄福了福身,上車便沉默望著窗外。
“三弟昨夜可曾聽聞了什麼。”容霄拎起茶壺,不緊不慢的倒了兩杯茶。
容墨搖頭,跟著便掏出錦帕捂嘴,像似病的很厲害的樣子,使勁咳了幾聲。“這幾日偶感風寒,昨夜早早便歇下了,早晨起來聽說宮裏出了亂子,皇兄可知是什麼亂子。”
說完,他又使勁的咳了幾下,嗓音粗粗的,仿佛真的病了許久。
容霄定定看他片刻,薄唇輕啟。“聽說是進了刺客,不過有五弟在宮內,倒是沒出太大的亂子。”
他說這話時,目光直勾勾的望著他,神色凝重。
“父皇一直偏愛五弟,皇兄不知麼。”容墨咳的愈發厲害了些,歇了歇,嘲諷勾唇。“如今父皇病倒,新帝的位置,怕是輪不到你我二人了。”
容霄一噎,也跟著咳嗽起來。
駱青瑤坐在一旁,艱難忍住笑。容墨學容旭的樣子,不仔細分辨,很難看出來是假的。
去寧城之前,容霄和容旭都想著要爭那太子之位,還服下老國師給的煉魂丹。
若是不曾服下她給的解藥,這會怕是已經假死過去。
如今朝中情勢大變,也不知他是否後悔。
“早在五弟領兵前往寧城迎戰南蜀,為兄便已不在意那太子之位。”容霄神色淡然。“父皇把六部都給了他,就是爭也爭不過。”
“舅舅不是跟你承諾,太子之位一定非你莫屬麼。”容墨輕嗤。
容霄抬了抬眼皮,狹長的雙眸危險眯起。“他也給了你承諾。”
“那又如何。”容墨故意裝作生氣的模樣,憤憤道:“他如今自身難保,五弟身邊有國師,有六部,還有兵權怎麼爭。”
容霄抿了抿唇,眼底滑過一抹猙獰,沉默下去。
當初他以為隻要老國師肯輔佐,當上太子是遲早的事。直到容墨和那小和尚凱旋歸來,一切都變了。
父皇準許他們隨意出入皇宮,還將他二人留在宮中陪伴左右。
尤其最近幾日,容墨甚至留宿父皇的寢宮,這是所有皇子都未得到過的恩寵。
所有種種無一不在表明,父皇心中的太子抑或新帝人選,一直是容墨。
空氣靜謐,馬蹄踏過地麵發出的“嘚嘚”聲,清晰的灑了一路,停在皇宮門外。
容墨又咳了起來,先行下了馬車。
駱青瑤最後一個下去,沒和他有太多接觸,一臉清冷的模樣。
換乘宮中的轎攆入宮,她吐出口氣,想起白霜這會可能也在宮中,唇邊滑過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敢假扮她,還到神仙府去鬧事,當她沒脾氣呢。
來到延福殿宮門外,駱青瑤下了轎攆,眼神淡漠的掃一眼容墨,抬腳過去和他站在一處。
皇帝昨夜估計嚇的不輕,殿外四處可見羽林衛的身影。
容霄也下了轎攆,等了片刻,皇帝身邊的內侍慕公公開門出來,見是他兄弟二人,眼神頗為不悅。
昨夜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這兩位可是誰都沒來。
“皇上無礙,兩位王爺不如先去禦書房等著。”慕公公揮了下拂塵,視線落到駱青瑤身上。“襄王妃既然入了宮,便去見見皇後吧,昨夜娘娘也嚇的不輕。”
“多謝公公提點。”駱青瑤福了福身,立即有宮女過來引路。
轉身的瞬間,她衝容墨笑了下,施施然邁開步子彎腰坐上轎攆。
白霜自從假扮她,入宮後有大半的時間在皇後寢宮講禪,據說後宮的妃子都來聽禪,還說她說的非常有道理。
就連寧安公主也數次邀請她暢遊禦花園。
到底是容墨身邊得力的暗衛,見過世麵,又出身不俗,要哄住那些成天圍著皇帝轉的女人,不是難事。
分神的功夫,為她引路的宮女忽然出聲:“奴婢見過國師大人。”
駱青瑤眯了眯眼,輕聲吩咐轎夫停轎。
撩開簾子下去,她看著眼眶發黑的白霜,唇邊滑過一抹戲謔的弧度,客氣施禮。“見過國師大人。”
“施主有禮。”白霜心不在焉的單手豎掌,從手腕上垂下的佛珠,發出陣陣脆響。
駱青瑤瞄了一眼那佛珠,不由的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很好掩去眼底的笑意。這麼假的珠子,皇後竟然絲毫都不起疑,簡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