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心翼翼地舉起酒杯時,耳邊傳來一陣杯盞落地稀裏嘩啦聲,眾人尋聲望去,隻見一從脖子到額頭,沒有不紅之處的男子,指著同桌的另一男子,怒道:“李霖你以為你自己是探花郎不成!若非你同她苟合,師父怎會將師妹改配於你!”
在別人的婚宴上爭執,自爆醜事就糟糕了,還點了主家,再沒這樣的規矩。同桌的人反應過來後,連忙去拉站起來的男子,溫聲安撫。
袁自舟暗道不好,卻不敢去看第二席,曾興平所在之處。
曾山長喝止兒子的聲音已起:“興平,坐下!”
可曾興平,已叫“苟合”二字,勾起了他心底最糟糕的回憶。三年前,師妹虛弱無骨地依偎在另一個男子的懷裏,任由那男子欺淩。
“袁自舟,你這無恥人——”
倉子堅端著酒杯,低聲對錢文舉道:“不管我們的事,不要看。”
同他一般同時出聲、如此囑咐自家門人輩的,許許多多。
中書院曾山長之子、探花郎、新娘、苟合,這樣的字眼,組合到一起。再加上些許流言,讓人能聯想到許多。
錢文舉雖然不懂,但有人鬧喜宴,他好開心啊,好想助那人一臂之力啊!可惜的是,那個站起來的人,才罵了幾句、才潑了袁自舟一杯酒,就被那個老頭給拎走了。
不給力啊,還得自己來,錢文舉躍躍欲試,催促著倉子堅:“大師兄,人家中書院自己的人都鬧了兩撥了,你怎還不動彈?你到底要做什麼,快些展示出來啊!哎呦,探花郎要回去了呢——”
倉子堅道:“這會兒動手不免有落井下石之嫌,他的酒還未敬完,換過衣裳定會回來的。”
有道理,等了許久的錢文舉,少不得按住不耐,繼續等待。這一等,就是一刻鍾。一刻鍾後,知府大人起身,對眾人道:“袁探花不勝酒力,回去便躺下了。本府代他敬諸位一杯,替他賠個禮。”
誰敢要知府賠禮啊!
眾人起身,紛紛表示理解,知府大人趁機道:“諸位今晚喝得盡興即可,勿要多飲,耽誤明日書院招生一事。本府再敬諸位一杯,今後,汝寧府百年基業,有勞大家了。”
接下裏的時間裏,知府大人自然而然地主官了場麵。把一頓喜酒喝成了官民同聚、共創汝寧百年育人大計的重大聚會。及至酒散,錢文舉也未能展現自己的實力,與袁自舟決一死戰,憋屈得不行。
宴畢,師兄弟兩個趕往二門去接師妹。
夜色已深,便是有燈,燈光也不足。朦朧中,傅振羽衝過來,圍著錢文舉轉了幾圈,調笑道:“錢家夥食不錯啊!為了風流倜儻的二師兄,看來,我得改改菜單了。”
心情不好的錢文舉,在傅振羽上了馬車上,當著倉子堅的麵、隔著簾子和師妹抱怨:“師妹也不管管大師兄!大師兄實在是太優柔寡斷了,一個晚上……”
倉子堅待他抱怨完,方道:“誰我沒出手的?”
“大師兄幾時出手了?我整晚都和你在一起怎不知?”
“動手,不見得要親自動手。”
錢文舉後知後覺地認識道,今日中書院的兩起內訌,隻怕都有大師兄的手筆。虧他還一直等著大師兄出手,真是——
他奶奶個熊的,一年不見,回來就上了大師兄的當,真是憋死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