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子堅和童掌櫃同時都不滿地看向傅振羽,一個心想,你怎麼能對外人這麼溫柔呢?一個委屈,同樣是給你幹活的,跟我話的時候,你怎麼就凶巴巴的呢?
顧詠言將三人的神態看在眼裏,卻分辨不出來其中的緣故。但有一條,東家最大,是以,他溫順地看著傅振羽,道:“寫的沒有那麼好,是童掌櫃謬讚了。”
著,他讓開了身子,捧起書案上的賬本,遞給傅振羽,倉子堅湊了上去。
字跡工整,卻不是館閣體。非楷非行,比楷書飄逸,比行書規整,這是自創的字體。倉子堅眸光認真了起來,問顧詠言:“多大了?幾歲啟蒙習的字?”
“十五,三歲啟蒙、五歲習字。”
“可有功名?”
“未曾參加。”
……
倉子堅顧詠言一問一答著,從基礎信息到學問,如此,問了一盞茶,倉子堅撇下成見,出了傅振羽的心聲:“隻做賬房,確實浪費。跟我們回書院讀書,來年參加縣試,如何?”
傅振羽緊張不已。
她的確是這意圖不假,但當她判斷出顧詠言出身不低時,就已經半放棄了呢。大師兄就這麼問出來,是為大師兄自己問的,還是為她問的呢?
顧詠言看了眼忽然緊張起來的傅振羽,問倉子堅:“要子師從何人?”
倉子堅下巴一指,指向傅振羽。
傅振羽眼前一亮,討好地衝倉子堅笑了笑後,用期盼的目光,看著顧詠言。
顧詠言失笑。
這個東家,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眉目和自己一般清秀,顯然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好意思收徒?就算好意思,這麼大剌剌地等著他拜師,不可能的好麼?
傅振羽敏銳地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現在的她,沒有學曆證明、沒有教師資格證、沒有名氣、也沒有年齡優勢,這樣不行,得拉票!
想了想,傅振羽飛快地自我介紹起來:“鄙姓林,與你同齡,有三年授徒經驗。我認為夫子與弟子是平等的,因為夫子在教徒同時,也在學習、學習如何授徒。教書育人為科舉,不僅為科舉,還為弟子指路,更為下蒼生謀福。最後,我認為,夫子要有敬畏之心。敬畏夫子這一稱呼,竭盡全力的愛護弟子。”
完,傅振羽冰洗倉子堅聽了這些話,起初有些不舒服。但當他代入自己和傅山長時,立即恍然。師妹之所以有這樣的觀點,師父功不可沒。無私、無畏、無懼,便是傅家父女與眾不同之處,也是自己心動不已的緣故。身為受益者,自己不可以去否認這種為人師表的心態。
倉子堅選擇沉默,等待顧詠言的選擇。
傅振羽初開口那會兒,顧詠言明顯錯愕了一下,之後,便再無特殊表情,一直溫順地望著傅振羽。待她完,認真地問了句:“怎樣都會護著我?”
傅振羽第六感開啟,知道這個問題對顧詠言很重要。但不管這個問題多重要,她不能假話。毫不猶豫地,她坦誠回答:“不是,有但書。”
顧詠言做了個請的姿勢,傅振羽便道:“危及我的性命可以,但不能累及家人。”
言外之意,我可以為你去死,但是,不能讓我家人陪著我,跟你一起死。